“又不是你初到扬州,寻求我庇护的时候了。”
青枝只觉自己手腕被他箍得生疼,仿佛下一刻就要折了。
她强忍着恶感,不想去激怒他,还是冷声道:
“柴昭辅,你放开我,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弄死你。”
柴昭辅嗤地便笑了,两条家破人亡的丧家之犬,还真拿洛阳当她第二个家了?
“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能怎么把我弄死?”
青枝低头朝他按着自己酥肩的手,便咬了下去。
直到舌尖含着一股血腥之气,牙齿深深镶嵌进肉里,柴昭辅吃痛松了口,青枝才揉着肩膀,退到了一边。
柴昭辅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渗出的血珠,痛感也迟钝了不少。
忽地便笑了:“这是教会徒弟,饿死了师父。你要谋害亲夫?”
青枝懒得理他,只恐他酒品不好,酒后乱来,便撂了狠话: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要是敢强迫我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我是打不过你,但我会一直记恨你,早晚杀了你。”
“行。”柴昭辅认输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怕了。”
见她还要走,这会儿倒是没借着余醉继续撒酒疯,只低低唤了她一声:
“你留下,跟我说说话。”
青枝才发觉男人就是麻烦,还是没忍心一走了之,留下来自讨苦吃。
柴昭辅要了她的台阶,必得有所表示,很快叫仆妇重新关好窗子。
下人们还能奈何,重新关了窗子,才静默无声地退了出去。
好在将军和夫人都是好性情的人,不似那心术不正的人家,以折磨下人为乐。
这点折腾,只当平常洒扫了。不夹在将军和大娘子之间,主子们没有意见相悖就好。
“如果没有被众星捧月,我原也安贫乐道。”柴昭辅终于自言自语的开口:
“只如今不肯用我,又困着我,不让我回江南,才最是堪堪磋磨人。”
他并非不知妻子送衣的好心,也没有当成驴肝肺。只还未同自己达成和解,不能从沼泽中走出来。
“夫君既知成王败寇,便也明白,雷霆雨露莫非君恩。”青枝站在离他不愿的位置,听着夜莺在窗外啼叫。
心底对他,实在说不上有多同情。
既然自己没有能力割据一方,就得做好寄人篱下的打算。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即便不是丞相那样嫉恶如仇的性子,也不会容他。
“可是他们怎么不求我?怎不继续抬举着我,让我替他打仗呢?不是要征江南么?”柴昭辅按着自己胸口,似有些承受不住,抵着自己胸口,胃里一阵阵泛酸。
晚膳本就没吃什么,光喝酒了,上来那股头晕劲儿,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我还等着他们三顾茅庐,等着故作姿态,原来……丞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变天就变天了啊。”
青枝有那么一刻,突然有点替他悲哀。
果然,女人不能找个不如自己的,以为下嫁对方感动,就会珍惜。
其实恰恰相反,越是郁郁寡欢不得志,越没有精力和耐心去善待家人。
越是仕途顺遂,在外面自尊心和征服欲都得到了满足,回来对家眷才会更温柔、有耐心。
青枝看不惯他这样,忍不住劝了劝:
“将军,你现在都不像你了,你这个样子特别难看。”
从前那个让洛阳贵女自荐枕席的翩翩少年郎呢,只怕他捱过这段人生低谷后,也会后悔今日的落魄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