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已决。”
柴昭辅到底未曾动摇心思,只温柔地将撷芳扶了起来。
撷芳擦擦眼泪,兀自叹了口气,道:
“夫君,既你不肯走,那么妾身也陪你一并留下。”
这大概就是命数如织,一物降一物罢。
她为了董氏这个发妻,她为了夫君这个自家男人。
“妾身不似桔荼姐姐,有自己的孩子,有个依靠。”
“妾身的孩儿被人害死了,无依无靠,除了夫君,再无人疼惜。”
“婆母有桔荼照看,想必也用不上妾身。就请夫君怜悯,让妾身留在你身边罢。”
“不可!”柴昭辅拥着她,重新坐回到长凳上。
吻了吻她的眉眼,才好生安抚道:
“洛阳凶险,我一个人身陷囹圄,寻脱身之策尚且艰难,又怎能再搭上一个你。”
撷芳一低头,便又默默垂泪,那模样,我见犹怜:
“夫君,妾身愿意为你去死,又何惧这小小龙潭虎穴?”
“妾身宁愿在你身旁安息,也不想独自回江南承受思念之苦。”
“可是董氏容不下我,不准我陪在夫君身旁?”
撷芳哭得抽抽噎噎,立即伏低做小:
“夫君,若董氏不容,妾身可以连通房也不做,只做一丫鬟、婆子、下人,伺候您与大夫人。”
“只要能每日看见夫君,便是当牛做马我也认了。”
柴昭辅不由得想起她才入府时的模样,正是豆蔻年华,能掐出水的年纪,那时他就最爱她这娇媚的样子。
见惯了董氏的坚强、韧性、独立,久违的体会到了被人依靠、眷恋的感觉,莫名让他心底柔软、意乱情迷。
柴昭辅还真吃她这一套,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后,难得夸下海口:
“我若不允,谁敢给你气受?”
这倒是句真话,敢作威作福的大夫人,多半是有个深明大义的夫君。
否则光靠婆母撑腰,也得夫君愚孝才行,否则男权至上,哪儿来的那么多河东狮吼。
“丞相派了人监视,我府上落针可闻。丢了一捆柴草,明日就有人上报给丞相。若是多了一个大活人,难免不让人起疑。”
既如撷芳所言,自己受丞相诓骗。
到那时,撷芳身份暴露,知晓他已查明真相,为防他报复,又怎会轻易放过。
“夫君!”撷芳悲痛难忍,依偎在他宽阔肩头,目光笃定:
“夫君若担心妾身身份暴露,妾身可以躲藏在酒桶里,悄无声息地拉进柴府。”
“日后便躲进地窖里,只要能跟夫君在一片天空底下,便是犹如过街老鼠,也认了。”
柴昭辅在董氏那得不到的深情和偏爱,仿佛饥渴了很久,快要渴死的人。
对于这样的甘露,自然趋之若鹜。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不管不顾了。
想他半生战战兢兢,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怎配称得上是大丈夫。
“好,以后天涯海角,我带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忽然觉得一直心心念念的——董氏陪他半生飘零,变得不再珍贵了。
因为并不是别的女人不够好,只是像撷芳这样的妾氏没机会,否则以他的龙章凤姿,每个女人都愿意为了他,去吃那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