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小妾入府,青枝便收拾出一间距离书房不远的厢房,给新妇落脚。
这样夫君忙完国事,也可随时过去歇息,有人服侍着,红袖添香。
自古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她没那精神头争这些,不如做个顺水推舟人情。
近水楼台先得月,新人也可随时走动探望,照应妥帖。
毕竟就算她想拦着,腿长在男人自己身上,也拦不住。
回头把自己气出一身病,要么活成连自己都看不起的泼妇样子,亦或丢了心底的良善,不值当。
她自诩安排的天衣无缝,不知这个男人回来后,为何面露不悦之色,大发雷霆。
连连砸了两只花瓶,吓得小愚捂住耳朵,尖叫着跑向一旁。
面对武将突如其来的磨难,第一反应总是惶恐,而当镇定下来之后,便本能的想要去护着小姐。
“小愚,你先出去。”
“小姐!”小愚不肯,只委委屈屈地替小姐不值。
但当看见青枝那警告的眼神之后,还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乖乖走了出去。
“所以,上次怂恿萧侯鸣金收兵,放了齐酌风一马;后面他身染重病,你去送药,也是为着齐酌风。”
青枝没有否认,只紧绷着下巴,垂下眼眸,望着窗前烛火摇曳。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像傻子一样被你戏耍了一次又一次。”他这一次倒是让理智占了上风,没再继续动手了。
总不能白日里才道过歉,夜晚回来的时候,就推翻自己的亲口承诺。
“是。”青枝厌倦了他日复一日的质问,与自己的妥协。
她觉得疲倦,只想结束。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罢,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法子。”
“实在不行就予我一封休书,回头将军不坠青云之志,保不齐也能娶得萧氏庶女,光耀门楣。”
从前以为离开相府,四处皆是广袤无垠的天地,只要她不交付真心,便不会被伤害。
只众生皆苦,不愿吃感情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且感情的苦也没省下。
柴昭辅从未想过,她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怒极反笑:
“是罢?董氏,你早就等着这一天呢,对吧?”
“我前脚写了一封休书,你马上就可以跑到相府去,给他当妾。”
“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美梦,我绝不会让你如此称心如意。”
她哪有什么如意算盘,只不屑于频繁掉泪,冷淡道:
“要做妾,我早当了。”
“只你若觉得我配不上,也不必苦苦纠缠,寻了你钟意的人就是。”
“呵!”柴昭辅继续冷笑,若数九隆冬的寒冰,心痛极致,也觉自己人格都被羞辱,所有尊严被她踩在脚下践踏:
“是不是世人皆知,唯独瞒我一人?”
“董氏,你把我骗得好苦,亏我那般敬重你、爱护你、疼爱你。”
“够了!”青枝不想再听他将出格的话继续下去,生生打断了:
“若丞相像你这般心胸狭隘,一天翻辛娘子、花小娘多少回旧账,整日儿女情长,怕是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
“我的确有前尘过往,错在不该瞒着你。可你试想,我若与别人有过婚约呢、嫁过人又成了寡妇呢、亦或像柠儿一样,没有嫁过人但失了贞洁,若你不能接受,也不必勉强自己,我们可以即刻和离。”
“你扪心自问,到底在意的是什么,需要我怎么做。我扪心自问,谁都有几段过往,但嫁给你之后,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柴昭辅听着她振振有词、大言不惭,愤怒之余,便有几分控制不住脾气,质问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