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昭辅不知他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甩着沙槌的手却没停,冷声赴宴了一句:
“所以他能当老巫,让主公言听计从,你不能。”
“若不懂得见人下菜碟,也不能像兔子打洞一样,这波不成,再销声匿迹,去别处行骗。”
毕竟,全身而退也是一种本事。
身旁的将令实在受不了这群草包了,只将沙槌一扔,又要来抢柴昭辅手中的法器。
严肃认真的跟他探讨:“你说那丞相也不是草包,若是发现了端倪,将鼠疫源头掷回,我们当如何是好?”
柴昭辅不愿多生事端,将沙槌抢回,继续摇得均匀。
冷冷落下两个字:“等死。”
“嗐——”旁边的将士还想再说什么,一群人围在篝火旁群魔乱舞,已听探子来报:
“主公,丞相坑杀了三万将士,遏制住鼠疫,厉兵秣马,蠢蠢欲动。”
萧重荣手指一松,手中的破锣应声落地,摔得更破。
将头偏向一边,略略低头问向那探子:
“老贼可有效仿之,也来害我军将士?”
探子难得见主公有如此癫狂的时候,在原地已有些跪不稳,仍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只身体抖成了筛糠:
“不,不曾。”
“岂有此理!”那一瞬间,萧重荣的信仰崩塌。
一直以为齐晖是奸贼、奸臣、奸相,而自己,替天行道、奉旨讨贼。
原来,那个操纵鼠疫,引得天怒人怨的是自己。
而让鼠疫终止的,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丞相。
萧重荣不能接受,他需要仁义礼智信来维持着宽厚的侯爷形象。
齐晖只能跟奸雄绑在一起,如若不然,让他在天地之间,如何寻找立身之地。
旁人见主公如此,都不敢近身去劝,萧重荣扫视一圈,见一位小将,没有按照老巫的要求——手执沙槌。
所有恚怒都有了归途:“来人,将这乱我军心、毁我大计的贼子绑起来!”
“乱棍打出帐去!”
小将军被押出列,还未替自己分辨两句,头上、手臂上、身上,已落下数不清的大棒。
众人纷纷求情:“主公,两军交战,无故责罚大将,恐雪上加霜啊!”
萧重荣如今听不进去任何劝,只一意孤行:
“什么将军?孤只要我的彭玠、糜浑!”
“失此爱将,我心已死。”
“谁再求情,与他同罪!”
其他尚在观望的诸臣明哲保身,纷纷缩了回去,不敢再出一言。
但见将那位将士打得满头大包,稍稍不解气,仍旧问向探子:
“如今,齐军是谁挂帅?”
探子在精神高度紧张中,支离破碎的努力拼凑了一句:
“回……回主公,依旧是简将军。”
“大胆!”萧重荣大吼一声,在原地乱转踱步,实难受此奇耻大辱。
当即下令:“来人!将董氏唤回,去往齐军营中做说客,招简修来降!”
董彦威昔日帐下大将,怎可为奸贼所用?还屡立战功。
柴昭辅闭了闭眼睛,对这位侯府,终是心如死灰。
只要自己不认输,没有人能将他打倒。可怕的是他自己先低了头。
柴昭辅不知青枝到了哪里,只希望她的马车快些、再快些,早些到陇右,别再回来呕心沥血、去男人堆里周旋、受折磨。
什么义女情分,穷途末路连亲生女儿都能牺牲,更别说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