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夫人一命,夫妻之间不说感激。只以后不准这样傻了,我想想就后怕。”
“我都不能保护好你,如何还能让你冒险来救我?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先求自保。不准再以身试险了。”
青枝甜甜一笑,却并不将他戳穿。
只剩彼此时,这等甜言蜜语,不过是浓情蜜意时上头,调节气氛罢了。
若有朝一日,她死了,柴昭辅可能下个月就纳妾。
而他若先走一步,她也不会一辈子生活在怀念和苦痛中,短暂难受无措一阵,往后余生该干嘛干嘛。
就像竹林七贤之一,一边写着悼念亡妻的诗‘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一点不耽误左拥右抱,跟娇妾耳鬓厮磨、出去喝花酒。
只这等不合时宜的话,她自不会说。
便淡淡道:“我相信如果夫君没有身陷囹圄,也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柴昭辅有些惭愧,但他还没那么无耻,能睁着眼睛说甜言蜜语诓骗发妻。
因为若是在江南将士和妻子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妻妾,降低底下军将的牺牲。将调兵遣将放在第一位,而不是风花雪月、家眷老小。
所以,边关与战场,并不是女人适合踏足的地方。
“夫人。”
“我主观上想,只怕会力不从心。那边要指挥反攻,这边要带领将士沿小路撤退。”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我不能没等被对方斩于马下,先放下大军不管,跑到帐中救你。”
“而我一个人可以突围,带着你,恐你伤了,最后咱们两个人一同殒命。”
他说得有理有据,青枝也并非那不懂事的人。
非让他这个将领,放下多年征战、陪着他打天下的将士不管,唯独来救自己逃脱。
便握着他的手,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
“夫君,如果我在这里照顾你,反而是拖累更多。那么我会尽快离开这里,回去陇右,不让你分心。”
“不过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我,从前那段柴府练剑骑射的日子,不会忘记。人生没有白走的路。”
柴昭辅对她愈发疼惜,肯舍身来救、却又不强求自己。
顾全大局,不娇不闹,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适合做将军正妻了。尤其生逢乱世,面临群雄割据。
帐内,萧侯随从出来敦促了句:
“柴将军,侯爷请您进去。”
青枝放开他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嗫嚅道:
“我先去帐中,瞧瞧小愚收拾得怎么样了。”
柴昭辅“嗯”了一声,随后看她先转身,才回头进到军帐。
谋臣已经争论有一会儿了,他进来便寻了角落的位置,静听。
“主公,我军虽败,连丢两座城池,但还未伤及根本。”
“某有一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让齐家遭遇灭顶之灾。”
“只这计谋毒辣,需得速战速决,否则波及己方,不可控制,便是两败俱伤,让巴蜀坐收鱼温之利了。”
“哦?”萧重荣从沉痛中醒过神来,敦促道:
“军师快请讲!”
军师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写在掌心,展现在主公面前。
于是,萧重荣便看见军师手中,明晃晃的两个字:
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