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荣狼奔豕突,连夜从洮阳跑到了枹罕。
柴昭辅兴兵赶至时,萧军已经搭好城池,垒积好营寨。
在帐外整合好人马,柴昭辅不急着进军帐,帐外牵着夫人的手,还在同她嘀咕:
“原以为要命丧洮阳,四公子怎会突然放人?”
青枝未停留在、方才惊魂未定中多久,肉眼可见的酌哥哥无恙,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她出棍相击,他怎么受得了,会不会继续折磨自己的心,她便想不到那么远了。
只瞧见他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便放下了挂虑。
此时温婉一笑,搪塞了过去:
“妾身也不知,兴许是四公子仁义,上回夫君将他围困,却撤兵,放了他一马。”
“这回他便投桃报李,也对夫君手下留情。”
柴昭辅将信将疑,不觉人人口中的呆霸王,是个知恩图报的家伙。
只那夜喊声震天,根本没听见四公子和夫人奇怪的对话,所有人都慌忙逃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而他一面保护妻子,担心她被齐军所伤;
一面挂心萧侯安危,思量他若稍有差池,凉州兵马未来的走向当如何;
一面紧盯江南将士,以防被齐军杀散,尽可能将牺牲降到最低。
他是统帅,有太多事情需要考虑、绸缪、思量、周旋。
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也没有太多心思,放在四公子和夫人莫名其妙的话语上。
“也许罢。”
他接受了夫人这个说法,因为这件事,只是在溃不成军后,万千需要当机立断的大事中,最不起眼的一件。
即便他本意不想放自己走,也可能是碍于情面。不想留下个斩尽杀绝的恶名,不得已才捏着鼻子退让。
就如同上回他撤兵,在他看来怒不可遏,在齐军看来应该是诡异一桩。
“是呀。”青枝笑了笑,继续往偏离的方向引导:
“上回是萧侯无故撤兵,齐军并不知夫君离开的缘由。”
“这回夫君不知他为何手下留情,妾身私自揣度,保不齐是丞相尊贤爱才,不忍伤了夫君。故而下了军令,让他不准鲁莽的。”
这一次,柴昭辅彻底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也对,光是看丞相不遗余力的劝降,又重用萧侯旧人——简修将军,会下这个的军令,也有可能。
柴昭辅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有这份自信。成了巴蜀、江南、西凉、河东,几方势力争抢的对象,也属平常。
不再去想这件事后,对于夫人前来搭救,总泛起阵阵感动。
将她揽在怀里,十分动容道:
“夫人,我没想到你会舍命来救我。”
青枝抿唇笑了笑,眉眼弯弯,并未邀功,甚至因为劫后余生,还轻松调笑了句:
“不然呢?”
“我很像那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辈?”
“当然不是。”柴昭辅在心底感叹,何德何能今生能遇见如此深明大义、愿意与他共甘共苦的女人。
只将她抱得更紧,在星空下,仰头望向细碎月光。
心疼道:“你一介女流,怎敢进刀剑无眼的沙场。”
“说好了只剩彼此,你若是伤着了,要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