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酌风因体力不支,中途离席。
回帐后,伤口结痂,早已经不继续流血了。军医过来看过,简单包扎后,又给他留下草药,方才离去。
齐酌风侧身仰躺在胡**养伤,望着烛火明明灭灭,总想起自己那日受军棍,青枝替他疗伤时的情景。
原本就是个铁打的汉子,想起她那温柔的更衣换药,便觉军医真是鲁莽,快要痛死他了。
帐外有人来报,称是:“大都督到。”
“快请进来。”齐酌风才想从胡**起来,便被迎面而来的简修一把按住了。
“我没事,大都督何必放下酒宴来看我。”
简修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床边,直言道:
“我倒不是担心你,相反,就觉得你身体能撑住,才过来让你再劳累几分。”
齐酌风仰天长叹,玩笑道:“若是我死了,可是为国捐躯。”
又调侃道:“感情大都督帐下那么多谋臣,都不及我一人。”
简修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吹捧,只因心底记挂着更重要的事。
“我今夜特意前来,是想将柴将军的阵法再看看。”
说罢,简修从怀里摸出一张图,是今日阵前凭印象,绘制出来的柴家棍站位图。
同齐酌风一处一处细看,企图将阵法击破。
“大都督心思敏锐,在万军丛中,不慌不乱,侥幸逃生,还能绘制得如此精妙。”
齐酌风一向心高气傲,喜欢自吹自擂,单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主。
眼下却打从心底里,真心实意的佩服,也不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简修可担不起他此等称赞,也不知四公子对自己的亲昵,是不是跟他从前在董侯帐下效力有关。因为董氏,便爱屋及乌了。
待将柴家棍破解的差不多后,简修无意间提起:
“今日萧侯胜券在握,不知柴将军为何撤兵。”
齐酌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蹊跷,淡淡道:
“兴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多疑胆怯不敢上前,恐齐军有埋伏,故而举棋不定。”
他可以夸跟枝枝是旧人的大都督,但让他承认柴将军略胜一筹,比杀了他还难。
“不。”简修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还当他跟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坦**、心胸宽广、没心没肺、不拘小节。
也没精力关心他是怎么想的,只将自己洞察的,跟他一块分析:
“是萧侯爷鸣金收兵了。”
齐酌风突然屏声敛息,失去了所有话语。
想起在马背上,齐酌江说的‘四嫂从未喜欢过我’。
是啊,萧侯爷突然鸣金收兵,并不因为五弟被困阵中,而是自己生死一线。
齐酌风不敢继续想下去,若此事真与她有关,萧侯那是虎狼窝,什么狗屁义女,怎肯放过她?
而待柴将军醒过神来,对她恨之入骨,岂非要她性命?
齐酌风不敢继续想下去,也担不起这样的深情。
往事所有困顿,仿佛都有了来处,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他带着担心,撑着身子坐起来,立即被简修按了下去:
“四公子。”
“怎么了?”
齐酌风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意识到身上的伤,明白过来枝枝在敌对阵营。
只希望他的小傻瓜不要这样傻。
下意识想询问大都督关于枝枝的事,却先在心底自嘲的摇了摇头:从前简修在董府未得重用,哪有机会见到闺阁少女。
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担心和愧疚。
便不肯相信萧侯收兵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