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领兵出寨,身后是一排排上将,各色大纛被西凉的风高高吹起,迎风招展。
齐酌江骑马始终在父亲身侧,先汇报了洛阳之乱,才讲述自己在途中见闻。
齐晖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睛,只得半眯着,任由身上铠甲的重量压下来,薄唇紧抿似刀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逆贼安敢趁我不在,犯上作乱。”
想他迟迟未动兵马、南征北战,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洛阳士族未安抚好。
不奢望他们在自己出郭征战时,作为坚实的后盾;
只要别在背后捅刀子,他便心满意足了。
可惜,这些士大夫让他很失望。看来平日里还是太优待了他们,才让这些秋后蚂蚱,不知天后地厚。
“好在珠珠做的不错,不愧是我齐家的女儿。”
齐酌江有些担忧,便将心底的担忧一并说了:
“父亲,儿臣曾想跟她并肩作战在洛阳,小妹执意让我先行,故而将她抛下。”
“我走那天城中大乱,小妹身受重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已有一月余未收到洛阳来信,也不知城中如何了。
齐晖眉头紧锁,却无比坚定又略带淡漠道:
“若洛阳被占,此时也不能撤兵去救。”
“待老夫攻下西凉,再与巴蜀计较不迟。”
齐晖说罢,勒紧缰绳,又加紧了脚步。
齐酌江明白父亲的苦心经营,大军将至,若轻易退兵,下次再兴兵西征,便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了。
何况巴蜀距离洛阳颇远,丁存孝胃口再大,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否则只会噎死。
暂时放下了对小妹的担忧,领兵打仗,若是纠结于儿女情长,便不用攻城掠地,整日都思念担心妹妹得了。
随即又与父亲言道:“我在路上曾与江南大都督交过手,各自均有胜负,谁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齐酌江语气里带着些许得意,却也遗憾,若不是被四哥一脚踹成病秧子,他应该会略胜一筹。
对于一个统兵的为将者来说,身体真的太重要了。
“嗯?”齐晖来了一点兴致,示意孺子继续说下去:
“柴都督高明的地方在于,能够及时控制住情绪,胜不骄败不馁。”
“短板是疑心重,我只略施小计,他就将董氏那姑娘软禁了起来。”
本以为父亲会夸赞,想不到得了训斥:
“男人之间的事,以后不要将妇人牵扯进来,令人耻笑。”
而且那董氏,早已经不是什么姑娘了,而是妇人。
齐酌江面带羞愧的低下了头:“儿臣知错了,不该陷害董氏。”
虽说董氏也曾信誓旦旦,想取他的性命。
但那不一样,董氏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小姑娘。
男子汉大丈夫,不该跟个姑娘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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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走到阵前,两军对垒。
萧重荣骑在马上,昨晚被惊扰了一夜,此刻看起来依旧意气风发。
隔了老远,开口便是:“司空!别来无恙啊!”
齐晖倒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并不急于迎战,连搭腔也迟缓了不少。
“遥想昔日,我去翼州拜访董贤弟时,还曾去司空府上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