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与荆州交界一代,齐酌江站在山岗上,身后的披风被夜风微微吹起。
遥望远处一片火海,唇边浮起笑意:
“董氏真这样说?”
探子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行礼道:“千真万确!”
齐酌江忽觉有些牙疼,胜之不武的“哎呀”了一声:
“最毒妇人心,四嫂这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随即唇瓣之间的笑意更深:“若那厮肯听四嫂之言,保不齐我真呕血身亡,客死他乡。”
齐酌江说罢,又一阵猛咳。
路途遥遥,一路车马劳顿,显然已让他体力严重透支。
即便不骑马,而改乘车,仍觉口中有血腥之气。
远处,是探子策马来报:
“五公子,前面有一支人马,是柴昭辅领兵来救!”
齐酌江知晓自己身体状况,不欲与他缠斗,押运粮草要紧。
只丢下一句讥讽:“可怜江南小儿,探子灵通便沾沾自喜。”
“殊不知我不光知他几时行,行至何处,还知他今日用了何膳,夜晚梦呓说了何言。”
“五公子,咱们快走吧。”随从搀着齐酌江,将他扶上了马车。
一路往西而去,齐酌江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是柴昭辅的副将,正在火光中奋力搏杀。
而远处,留下扫尾的,则是自己的几位心腹爱将。
誓必让这厮葬身火海。
待齐酌江走远后,留下一地车辙。
柴昭辅迟迟赶到,只见四周浮尸遍野,有些将士已被熊熊大火、烧的面目前非,随处可见断臂残肢。
柴家的兵马所剩无几,齐家的军队也是人去楼空。
“大都督,齐家慌忙撤军,这里发现许多留下来的粮草。”
柴昭辅只觉稍稍得了些慰藉,当即下令:
“押走。”
士卒叩首:“是。”
柴昭辅立在马上,心下稍作安慰,此战也不是全无所获。
下一刻去寻自己阵亡的副将,不敢下马,恐齐酌江杀个回马枪。
便只用长枪挑了一些士卒的衣物,只大多将士的脸残破不全,已难辨认。
只得通过将军的铠甲,依然未找到自己的将军,不知所踪。
许是趁乱逃脱,无颜面见自己;许是在火中融化,连盔甲也不翼而飞。
身旁的将士奋力去拉押运粮草的车,只觉车顶有千斤重。
忍不住向主帅倒苦水:“大都督,这一路走来,人困马乏,实在拉它不动。”
“还求将军开恩,轻装简行。”
柴昭辅见底下的将士被烟熏火燎、一脸败相,有畏难情绪也正常。
不欲为难,便轻叹一声:
“去罢。”
想了想,又改口道:“将粮草焚毁。”
免得齐酌江缓过来,又回头来取粮。
士卒们得了令,立即举起火把,企图将押运粮草的车点燃。
火把靠近,只烧得车盖火星四起,里面的粮草却纹丝不动。
士卒惊诧之余,用手去推,用脚去踹,那车依旧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