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愚低眉叹了口气,总觉得小姐哪里变了,可是具体哪儿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
便只拂了拂身,将小姐的命令晓谕帐下。
.
自丞相兵发凉州之时起,洛阳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冷的严冬。
晨起,从皇宫大内泼出去一盆水,不到卯时,便在台阶上结了冰。
齐珠穿戴整齐,预备像往常一样,上朝垂帘听政。
一路从太极殿走过来,只嗅到周遭空气里,一股肃杀之气,冥冥之中,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强压下心底的不安,迈入殿前,正了正衣冠,问向身旁的宦官:
“今日朝中可有事发生?”
御前宦官躬身咋了声音道:“皇后娘娘,皇宫无事,但洛阳不安。”
“此话怎讲?”齐珠停下脚步,望向说话心腹。
宦官始终未抬头,失礼与娘娘对视,仅猫着腰,却口齿清晰:
“丞相兵马出城后,朝中野心勃勃的大臣便闻风而动。”
“有内外勾结,暗中联系巴蜀丁存孝,里应外合,企图断丞相粮草的。”
“有从前受了丞相恩惠,装聋作哑;受了丞相敲打,便怀恨在心的,借此机会企图杀害相府家眷。”
“有忠于皇帝,励志清君侧,想派兵出城,在背后偷袭丞相,跟凉州兵马两面夹攻,迎萧侯爷入主洛阳的。”
齐珠努力调匀呼吸,抚了抚怀胎六月的肚子,急于知道一个关键的信息:
“我五哥现在何处?”
宦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立即禀明道:
“五公子奉命押运粮草到西凉,正准备启程,闻得城中大乱,恐这帮乱臣贼子趁火打劫,便折返了回来。”
齐珠咽了咽,一扫皇宫各处,表面上井然有序,实际却暗流涌动。
她没有一丝畏惧,也不曾慌乱。
只吩咐下去:“照常上朝,但命侍卫统领辛铎,立即整兵来见我。”
“是!”宦官抄手行了一礼,立即小跑过去操办。
齐珠身后的陪嫁丫鬟惴惴不安,忐忑道:
“娘娘,要不咱们先躲躲吧?”
“贸然上朝只恐有变,若有闪失,可如何是好?”
“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儿打算。”
“不怕。”齐珠身上的凤冠压下来,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有千金重。
随后,拂过肚子,喁喁私语道:“我是齐家的皇后,若不能随宗族打压逆贼,怎配做我齐家的儿女。”
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存在的。
她知道今日这皇后是怎么当上的,不是因为她有个人魅力、跟皇上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背后站着齐家。
且她倾佩父亲,也愿与兄长们,共进退。
进到殿内,随着宦官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响彻了皇宫内外。
齐珠垂帘听政,入座后,按耐住狂跳的心脏,不断提醒自己镇定:
如今皇宫内的侍卫,虽不过几千,可各个皆是精锐,能以一当百。
昔日,父亲特地挑了关中最能征善战的士卒,收缴进皇宫,陪在她身边。
不光是给皇后底气,还为围绕在皇上身边,以防宫变。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检验死士的时候。
她有整个洛阳最精锐的护卫,所向披靡,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