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心怀野心的陪嫁侍女,知小姐没有考验人性的乐子,有那试探忠仆的功夫不如多睡会,不愿错过这次机会,便打着胆子抬起了头:
“婢子愿由着将军转赠,待婢子将来在别院站稳脚跟,小姐传唤,万死不辞。”
几个小姑娘见出头鸟未受责罚,反而能达成心愿,禁不住纷纷蠢蠢欲动。
“小姐,婢子与姐姐一样,不愿与小姐争宠、共侍一夫,愿被将军打发出去,另谋出路。”
“来日若飞黄腾达,定不忘小姐和将军的知遇之恩。”
青枝回头看了一眼柴昭辅,那声“夫君”还未唤出口,男人便心甘情愿受驱使。
“行。多谢夫人慷慨。”
自古以来礼多人不怪,哪有送人香车宝马、金银珠宝、美人尤物,对方还不高兴的。
反正都是做妾,在哪儿不是做妾?
柴昭辅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左右为她们寻个夫君温和、正妻名声好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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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了妾氏,他依旧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青枝想着传了午膳,柴昭辅也用不进去,干脆跟她闲话几句,兴许能揭开心结呢。
“不知夫君在为何事烦忧?”
“晨起,我无意间听见了一耳朵,丞相兴兵讨伐西凉。”
“太守怎样说?夫君可是有什么难处?”
柴昭辅看着自己的小娘子,心底百感交集。
倒不是觉得深宅妇人不得干政,只觉皆是头发长见识短之辈,跟她们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就像养了几年的猫做宠物,再通人性,也不会在军政大事上,有自己的见解。
只青枝不一样,她漂流各处,从董府、到侯府、到相府,辗转西凉、洛阳、经巴蜀、到扬州。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的小娘子不光读了万卷书,还走了这诸多路,想必这份胆识和眼界,也不是深宅妇人——为那二两香油打出脑浆子能比的。
没有直说,反而问道:“以娘子看,为夫当如何?”
青枝想了想,开口道:
“我觉得夫君应该去救,萧叔父乃我义父,可惜我不是男儿身,不然我自当起兵去援。”
柴昭辅又笑了笑,小娘子这般重情义,虽为私欲而非大局,倒是跟他的意见不谋而合。
谁知她不光动嘴说说,而且真有动身之意:
“夫君,我实在记挂萧柠记挂的紧。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她若是有了什么闪失,我在这世上唯一有血肉至亲的亲人,便没有了。”
“如若夫君没有发兵之意,还请准妾身亲自前往。”
“若丞相战败,我自会好生回来。可若萧叔父重复父亲的命运,我便将柠儿带回家中,以我亲妹妹奉养。”
柴昭辅闭了闭眼睛,无奈轻摇头。
大掌扣下,握着案台上的藏刀微微用力,硌着拇指上那枚琥珀扳指,震得节骨生疼。
“我安有隔岸观火之意?”
“只可惜……可惜主降派以明公为首,而主战者……仅我一人。”
青枝惊讶之余,进前一步询问道:
“以夫君之意,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