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拱了拱手,道:“姑娘不必多虑。”
“你与我速速进城,姑娘在驿馆暂歇,我去借了信鸽便是。”
“如此,多谢将军。”小愚说罢,便将帘子重新放下。
随小姐一并,乘马车进城。
.
齐酌风在洛阳接到黄琪的书信,当即请父亲回了亲笔书信,又盖了丞相的印章。
拿着带有父亲手谕的命令,原该立即飞鸽传书,予黄琪回信。
可不知怎地,就是迟迟不愿回复。
仿佛他多耽搁一时,她便能在他的世界里,多驻足片刻。
从父亲的书房告退时,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
“爹,我想亲自护送董氏回凉州。”
齐晖放下手中卷宗,凝眉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实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想死就去找棵歪脖树,别连累我军中将士。”
“我齐家的儿子,亲自送一妇人返回故土,你不怕被天下人嗤笑,我都陪你丢不起这个人。”
“黄琪去送,十有八九回不来。你去,也必定凶多吉少,还是你觉得萧重荣那老匹夫能放过你?”
“若是为个妇人寻死觅活,我瞧着你将来再上战场,也是个草包。”
“不若我即刻就派兵过去,拦下那女流的去处,当场绞杀。也省得你整日惦念,误了正事。”
君无戏言,齐酌风见爹动了怒,即便自己敢跟他硬刚,可到底不愿伤了无辜的人。
为了枝枝性命,还是决定忍下这份烦忧、惶恐和不舍,将父亲亲笔书信,回寄了回去。
青枝在驿馆等候的日子,心静如水。
仿佛又回到了那夜的兵荒马乱,而她在等酌哥哥的兵马。
这一次,她不知在等什么,也许人生早就没了念想。
小愚替她铺好了床铺,望着小姐,不住的叹气:
“小姐,您何必非要走呢?”
“就算祢叔父从前对你很好,四公子杀他泄愤,可死就死了。”
“就算四公子有了正妻,你无名无份,可日子久了,未必不被抬为妾氏。”
“就算四公子没怎么护着你,仇氏还刁蛮。万一江山易改,本性也易移,她真的改了呢?”
“咱们才在洛阳安定下来,你到底……干嘛非要走啊。”
小愚实在不能理解,这世道便是如此。
哪有几个男人,愿意去考虑妻子的感受和意愿,何况小姐还不是人家正妻。
何况四公子还那么忙,不是整天屁事没有,唯一的大业就是陪着女人谈情说爱的。
她只觉得小姐的要求,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做到。
“咱们回了凉州,处境未必好过。”
“你曾服侍过齐家,萧侯爷岂能不怀疑?”
“便是再嫁,能寻一人品贵重的,也难保对于你被俘这事,心底不生嫌隙。”
“而女子,又终究是一定要嫁人的。拖到二三十岁不出阁,拖成了老姑娘,更是不可能。便是为了成全萧侯爷善待兄弟孤女的名声,也不可能不为你的婚事操心。”
青枝得婢女好言相劝多时,也并非那不知好歹之人。
只轻笑道:“也许吧。”
“有一天,我也会变得麻木无情、冷血残酷。”
“只能说,我与他相识在了错误的时间。”
“他有雄心抱负,我配不上他。酌哥哥有鸿鹄之志,必能遇见理解他、包容他、仰慕他、又能帮助他的女人。”
“而我不是那个女人,但我祝福他。”
她希望他过得好,真的,且没有任何怨怼。
小愚吹灭了烛火,便听见隔着一道镂窗,外面响起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下意识将小姐护在身后,只怕女子在乱世独自远行,会有哪位糙汉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