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甜得知董氏离去的消息,未觉得大快人心,也没觉得轻松愉快。
相反,心底的石头不光没有落了地,整颗心反而重新悬了起来。
整个人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迫使着她,在四公子院子里走来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他回来的身影,原就等在门口,这会儿怯生生的迎上去。
想服侍他褪下铠甲,也知该问候董氏情况。
但两个人皆知那是一根刺,谁都无法提及,不可触碰。
仇甜造此磋磨的多了,整个人也快速成长了起来,因为不能记吃不记打。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董氏的那些规劝,到底是何样的良苦用心。
若早知她不足为虑,当初何必苦苦相逼。
如今看着四公子那张阴沉的可怕的脸,十分担心他会把董氏的执意离去,算在自己的头上。
但见他未出言责骂,忍不住自我安慰道:
想走的人留不住,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保不齐董氏忤逆,夫君便能想起更多自己的好来。
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尽可能表现出温婉贤惠:
“夫君。”
“早前出嫁相府,娘疼我未准备侍妾,恐我受了冷落。”
“回门那日经祖母提醒,方知自己错的离谱。”
“如今娘家送来两位家室样貌好的女子,欲给夫君做侍妾。”
“还望她们服侍周到,以替妾身分忧。”
齐酌风眼下还哪有这些心思,咬着牙冷冷道:
“去——”
他晃了晃手指,颓败道:“叫人牙子进来,将你从娘家领过来的填房卖了。”
“以后,别将这些脏婆子领到我跟前。”
他没有跟仇氏动怒,只因实在没了力气。
脚底若踩了棉花,缓步往父亲房里走去。
青枝的离开,让他心力交瘁、精疲力竭,再无多余的精力,留下来惩治仇氏。
仇甜见好就收,虽心底也有不快。
因为夫君不敬重自己,辜负了她强忍妒忌,为他纳妾。
还被他侮辱了一通,羞辱仇家送来的人。
但只见他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仇氏是不敢与之相争的。
乖乖听了他的吩咐,将原本准备送给他的填房,立即典当出去,找了牙人卖掉换钱。
毕竟妻都很难讲人权,更别说未被夫君相中的妾氏。
虽同为女子,但那未被纳的填房,就是仇家给她的私人财产,可以随意供她赠送、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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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酌风到了父亲房里,齐晖才用了晚膳,正由姜娥服侍着用餐后茶点。
一份糖少、烤得酥嫩、入口即化的蟹黄酥,齐晖才进食了半个。
见这儿子一副丧胆游魂的模样进来,已然心底有数了。
“董氏送了?”
齐晖拾起桌上的帕子,胡乱擦了擦嘴。
不觉这孩子还有什么可找自己茬的,要留董氏,他帮他找好了理由;要放董氏,他也没有干预。
一切全凭这犬子自己做主。
虎父倒是不怕犬子,只被他闹多了到底头疼。总不能对亲生儿子,各个都痛下杀手罢。
且瞧他这副丢了魂的样子,慈父到底还有几分心疼。
“父亲!”齐酌风跪在父亲膝边,抬头,满目愤怒和悲凉:
“请父亲给儿十万大军,儿愿即刻启程,剿灭萧侯!”
若是使者在,他杀了使者,便无人能带走枝枝,可她还是要走。
不过是仗着萧重荣雄霸一方,那他灭了萧家,枝枝彻底无家可归,是不是就肯留在自己身旁?
“不!不是十万。”
“只要父亲给我三千兵马,我自当杀出城去,直奔凉州,活捉那萧贼老匹夫,回来献于父亲帐下!”
只是可惜,他不似三哥那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可以随即点兵,兵发西凉。
虽然老三从未轻举妄动过,大概是不愿承担出格的风险。
未得丞相军令,擅自调兵遣将,只恐一家老小的性命,皆危在旦夕矣。
齐晖将老三的妻儿扣下洛阳当人质,便是防备他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