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酌风痛彻心扉,也大彻大悟。
仿佛在那一瞬间,突然便醒了。
她拿他当什么?究竟把他当什么?
一个施舍于他的活菩萨?她是不是忘了,他一直都是阎罗王,从来没那悲天悯人的善心。
“青枝!我不要你的感激!”
“我要……”
他握着她的肩,那句‘我要你爱我,依赖我’,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没脸说。
想想她打从进相府的日子,他给过她多少陪伴、呵护和关心?
既然如此,凭什么不能让她像对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那样,感激。
而要求她像对待自己男人、自己丈夫那样,觉得他为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从前仇氏欺辱你,可那不是我的错,枝枝,我给过你护卫,是你不肯要。”
“你不肯保护自己,而我没有前瞻性,又不能每时每刻待在相府。”
“你不能把这份委屈算作我头上,拿离别作为惩罚。”
齐酌风心痛之余,情急之下,已经忍不住开始语无伦次。
“愿君珍重。”青枝被他握着肩膀,只捏得疼痛,也只有这四个字。
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仿佛疯了,迫切问道:
“若我做错,你可以说。”
“你要说,我会改。”
“我并非那样顽冥不化之人,不会死不知悔改。”
是她嫌弃他总是忍不住的轻慢,因为厌恶他而不喜亲热,他能发誓不再碰她。
若是她不满他哪些流里流气的恶习,他可以改,尽管很辛苦,但只要能留下她。
还是她只仰慕擅长吟诗作对的公子,琴棋书画他只是不屑于,不感兴趣,并非视作洪水猛兽,不能触碰。
“是讨厌我吗?”
“不是不喜欢,而是看见我就厌烦,恨不能离我远远的。”
只要她提出来,他什么都肯给,连同天上的星宿。
“四公子龙章凤姿,想要什么样的通房没有?实不必为妾身耗费精力。”青枝没有接他的茬,只缓缓道:
“妾身不配让四公子多费口舌,愿四公子安泰、祥和、喜乐、长寿。”
是啊,枝枝说得对。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齐酌风无声的放开了她。
是他蠢,关心则乱,竟还用妇人的方式去挽留。
若非不想胁迫,他早该用男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是萧侯让你回去,是么?”
“萧重荣,老匹夫,我势杀之。”
“我现在,就去城中驿站,将那凉州来带你走的使者杀了,我看谁还敢造次,妄想我齐家的人。”
“公子不可!”青枝从身后追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只是使者,此事与他无关啊。”
“还求将军,看在他与我父亲是故交,小时候还抱过我的份上,放他一马吧。”
“呵!”齐酌风被她从身后软软抱住,原有过一瞬间的思绪游离。
可如今听见她说,竟被这狗屁使者抱过,那是非杀他不可了。
随即掰开她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青枝匆忙追不去,被门槛拌了一下,径直跌在地上。
还在朝着他的背影唤道:“公子不可行事鲁莽、恣意妄为。”
“杀使者不详,岂非被天下之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