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枝兀自走过,拿起桌上未喝完的酒,直泼在齐酌风的脸上。
暮云才从自己闺中的香囊里,取出一把缠了红绳的剪刀。又从乌发处,剪下一缕,塞到四公子的手里。
忽见一母大虫闯进来,还敢浇洛阳城无人敢惹的齐家小爷一脸酒,看她年龄不大,却也能猜出隐约身份。
惊慌失措的从齐酌风腿上站起,忙用帕子捂住脸,向后退去。
本想立在一侧躲避,不慎撞到了烛台上,烫得脊背红了一片。
齐酌风醉眼迷离的看着眼前旖旎景象,还当是自己太过思念她,所以出现了幻觉。
侯府娇小姐,怎屑于贵身踏贱地,亲往勾栏院。
勾起唇角,牵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漫不经心问道:
“这是做甚?”
“我让你醒醒酒。”董青枝清冷的声音响起,齐酌风猛然睁开眼睛。
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她真的来了。
董青枝被巨大的妒火裹挟着,一向喜欢掂量做事,此时也不管不顾了。
径直拉了那姑娘过来,冷声道:“这么喜欢剪头发送男人?”
暮云惊恐交织着羞怯,连连摇头,想要后退,却被她拉着,动弹不得。
“我今日就烧了你的头发,替你把毛拔光,你倒也省心,免得总惦记,怎么勾搭男人。”
说完,径直举了烛台,朝着长长垂下的辫子,燎去。
阁楼上,立即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暮云方才在齐小爷怀里娇媚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早已经蹭乱。
此时蘸了火星,立即有燎原之势。
火光冲天,瞬时便烧到了皮肉。
小愚一把拉住暮云的胳膊,将她生拉硬拽了出去:
“下作的小娼妇,要鬼哭狼嚎,回你鸨母那去哭丧去!”
将暮云推出门去的时候,神情乖张,心底还是在不住的担忧小姐。
哪个男人不偷腥?
莫说四公子在外面喝花酒,就算把这妓子赎身,养在外面做外室,小姐又能奈若何。
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眼下,屋内只剩两个人。
董青枝不是没想过,她打了他的新欢,会接受他雷霆之怒。
明哲保身?她没想过。
自从舍弃了族人,甘心来相府,就没想过秋毫无犯。
他若气恼,要为那娼妇出气,要打要杀,她都认了。
她倒想看看,自己对他的喜欢,能撑多时。
待到他将她的心彻底伤透了,她便看看自己,是否还会继续犯贱,为他留恋。
只怕那时,她会彻底死心,转身离开,永远也不回来。
或离开洛阳,去往他乡。
若齐家不许,便离开人世间,去往黄泉。
“为什么要找妓女?”
董青枝咬着唇,声音颤抖的质问。
她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克制自己的眼泪,不准哭。
走过去,见他胸前不知何时解开的衣襟,露出一片白皙、粗粝、结实,犹如铜墙铁壁的胸膛。
素手附上,将他解开的扣子,一颗颗重新扣起,心在滴血。
这片肌肤,那娼妇可有触碰过?
忍着恶心,替他将衣袍穿戴好,实不愿他衣冠不整的离开秦楼楚馆,上马车。
“因为妓女比你强。”齐酌风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笑意:
“妓女给碰,你不给碰。”
“我摸妓女不会哭,你会哭。”
“妓女不会推开我,让我亲,让我……”
董青枝竟想不到他会如此羞辱自己,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抽过来,打在他的下巴上。
这点力度,无非又是一次挠痒痒。
齐酌风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是因每一次见到她,都不可遏制的心脏猛跳,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用力!”
“不是想打我?”
“没吃饱饭吗。”
就如方才的那盅酒,泼在脸上,转瞬即逝。
他喝酒都是用坛,从来不会用这小小的酒盅。
董青枝被他激怒了,又在他肩膀锤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