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娥已然胸中有数,老四不知道也罢,免得老五没遭受过兄长的冷遇,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左右都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
免不了还是感慨了两句:“想不到老四还是个痴情之人,顶着巨大的压力,不顾董氏罪臣之女的身份,执意将她带回来。”
“恐我发难,即便喜欢,至今也未开口,向我跟她求娶个名分。”
齐晖对于不得偏爱的老四,从来不曾护短,并无认同道:
“此话差矣,董氏虽为败军之将的遗孤,无依无靠,可也不比那些家世显赫的洛阳贵女差在哪里。”
“以后有咱齐家做她的倚靠,谁还敢轻视我齐家的人?”
“小姑娘也不容易,如果不嫁给老四,早一步跟着舅舅们走掉,完全不必寄人篱下,在夹缝中受气。”
姜娥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后才半真半假的嗔怪撅起了嘴:
“丞相对董氏,也未免太过偏心眼了。”
若是爱屋及乌,可没见丞相对老四,有过这样的另眼相待呢。
随后转了个身,弯着渐渐粗壮的腰身,攀附在丞相胸口。
伸手拂了拂他的胡须,将男人伺候的一阵舒适,发出舒服的喟叹。
才旁敲侧击道:“丞相,下人都说,董氏入府多日,始终谨小慎微,没有卸下防备,打从心底,就没把自己当成齐家的人。”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却始终不安分,处处提防小心。”
“以臣妾看,她莫不是还惦记着杀父之仇,保不齐哪时会露出獠牙,找丞相寻仇。”
“丞相不可不防啊,丞相。”
齐晖原本困意袭来,几乎快要睡着了,被发妻这番话,又逗的一阵爽朗大笑。
微微用力,拍了两下姜娥的屁股,是情趣,也是警告:
“别人这样说,你都该打发她出去,怎么你也在背后妄议?”
“以后,谁要是再污蔑董氏,老夫直接拔了她的舌头,看她还敢不敢兴风作浪。”
“一介女流,若是真有这样的胆量,我倒佩服。管叫她来,看老夫怎么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齐晖说罢,终于捱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不多时,鼾声如雷。
姜娥却怎么也睡不着,悄然起身,拉了床薄被给他盖好。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敏锐,想着丞相兴许是女儿不多,又频繁过早夭折的缘故。年龄大了,便滋生出不少慈父情节。弥补青年时的憾事。
至于对董氏,自然是不惧的。
但看他带回来的那些女人,多是败将的妻妾、婶娘、母亲、亦或女儿。
乱世人命如刍狗,那些被俘虏来、成了外室的女人,都在苟全性命。
还真未见过哪个女子,不顾儿子的性命,想着为那妻妾成群的夫君报仇。
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去到偏殿睡下,好待丞相时时传唤。
长夜寂寥,才沾一沾枕头,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我要见夫人,今年蜀中进贡给皇上的蜀锦,凭什么都给辛芝那个贱人送了去?一匹都没有我的。”
姜娥一腔不知名的怒火,正没处发泄。
偏偏这贱人来触自己霉头,径直翻身下地,身后有小丫鬟,立即为夫人披了件外衫。
门被打开,姜娥便看见丞相正得宠的小妾跪在地上,诉说自己的不公。
随后想也没想,直接一个清脆的耳光打上去,打得那小妾顿时嘴角流出鲜血,捂着脸,看向大夫人。
“嚷得这么大声,是生怕不知道丁存孝进贡给皇上的蜀锦,都被丞相扣了,是不是?还嫌朝臣对丞相的弹劾不够多?”
“因为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也敢来叨扰丞相,等着谁给你决断?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