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吕全义反驳,庄鲁先摇了摇手:
“邓卿说笑矣!”
“董氏一介女流,落入相府,犹如羊入虎口。属实自身难保,安能刺杀丞相?”
“皇上!殊不知巾帼不让须眉。”邓继勋胸有成竹,只觉志在必得:
“齐贼多疑,恐侍卫难以接近。”
“正因为她是一介女流,让人不设防备,才有机会得逞。”
“皇上试想,若连咱们,都以为她难以成事。齐晖还会对她多加提防吗?”
庄鲁耷拉着脑袋,抵抗着阵阵袭来的睡意,空气诡谲的安静了几秒,落针可闻。
随后没有答应,而是看向整夜一言未发的尚书郎:
“孟大人以为如何?”
孟克让拱了拱手,才若有所思道:“皇上,臣倒是觉得妇人之能,均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只若董氏得手后,下一步当如何?”
“齐晖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一旦薨逝,他那些儿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岂能善罢甘休?”
“除非……除非董氏一人,能将齐家满门屠戮殆尽。若非妖女祸水,只能是天方夜谭了。”
庄鲁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胸中憋闷着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能杀一个是一个,如果总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朕这天子,岂非被天下人嗤笑?”
“是啊。”吕全义也附和道:
“皇上,擒贼先擒王,臣观齐家,除了齐相,其他不过土鸡瓦狗之徒。”
“一旦丞相暴毙,他那两个儿子独木难支,义子必定四分五裂。”
“早闻得他那诸多儿子貌合神离,不过因着丞相在这,不敢大动干戈。”
“臣敢保证,丞相一死,齐家必定顷刻间土崩瓦解。”
“回头投奔皇上的,投奔巴蜀的,投奔江南的,天下局势,又当重新划分。”
“而皇上养精蓄锐,还怕来日,重蹈齐相复撤吗。”
庄鲁听了这话,也恨不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此事急不得,便又与众卿商议:
“朕若无故召董氏入宫,恐惹人猜忌,不知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吕全义思忖片刻,方道:
“有了。皇上可以皇后的名义,隔日宣兄嫂进宫请安。”
“皇后与董氏也算姑嫂,一家人闲话,总是妥帖。”
庄鲁抿唇望天,拍了拍自己膝头,把心一横,轻点下巴:
“就依此计!”
成败在此一举。
.
董青枝坐上回相府的马车,齐酌风在半路便下了车。
大抵是知晓自己这副德性,恐跟她同舆,准保得干出点什么来。
便先行下车,徒步在洛阳街头闲庭信步。
董青枝剥开车帘,望见少年形单影只,抱着那柄宝剑,被马车长长甩在后头,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她此时也正在气头上,准备跟他理论一番,哪知公子不给机会,独留她一人在马车上,如鲠在喉。
依依不舍地将帘子放下,直到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模糊在街角。
马车驶进相府,董青枝气消了不少,仍旧有些不放心,问向身后的小愚:
“你待会儿差人去看看,四公子去了何处,可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