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誓言(2 / 2)

林岩鹤慌忙避席而出谦辞道:“林岩鹤一家深受君恩,所作所为均属本分,皇后这样说,实在叫臣惶恐。”

孟皇后淡淡笑道:“林将军就不用过谦了,哀家和皇帝向来赏罚分明,此次平定北胡一役的功臣,哀家均已论功行赏,惟有林影,因为之前并不是朝廷在编官员,所以哀家迟迟没有定论,今日庆功宴,实在是不宜再拖了,哀家就当着这满朝文武并众位皇亲的面,亲封林影为我王朝上将军,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林岩鹤与影忙跪地叩谢:“谢皇后娘娘隆恩!”

孟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影道:“起来吧,上前几步让哀家看看。”

影依言而行。

孟皇后略带笑意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微笑赞道:“果然是少年英雄。”

林清挽的心里微微一沉,听孟皇后的语气,似乎是想在这宴席之上就提起影与那位郡主的婚事,虽然慕容衍应承过她,可是此时此景,事出突然,她虽然相信他,可是影却是不知道这回事的,林清挽实在害怕他不知转圜的直接出言抗旨,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林清挽的心内略微焦虑,不知道是不是反映在了面上,只觉得自己放在案下的手一暖,慕容衍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背,他倒是没有转头看她,只是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

林清挽明白他的意思,心下稍安,还来不及表示些什么,孟皇后淡淡带笑的声音已经响在这清和殿内:“林将军,不知道你这孩儿可有定亲,又或者是有心上人了没有?”

林岩鹤忙恭敬应道:“犬子年纪尚小,又一副心思全在兵法剑术上,还没有考虑婚嫁之事。”

孟皇后似是满意的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影却抢先一步明朗笑道:“皇后,臣先前有幸看过皇后娘娘题在‘雪天破阵图’上的墨宝,其中有一句让臣至今记忆犹新。”

孟皇后不意他会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件事上,微微一怔,但或许是不愿拂了新封上将军、大概也是未来驸马的意,况且他提的又是这样一件事,于是含笑问道:“哦,是哪一句?”

影剑眉微扬,目光奕奕的朗声念道:“将军百战穿金甲,丈夫一诺誓许国——皇后娘娘真正写出了微臣的心声!”

孟皇后微微一笑,虽是没有说话,然而目光中,却带上些赞许和得意的神色。

而影却突然正色敛容,对着孟皇后抱拳跪地,目光如炬,一字一句朗声开口道:“天恩浩**,林影今日在这清和殿上得封上将军,必将披肝沥胆、奋勇杀敌,以报皇后和陛下深恩!微臣在此一诺许国,若非有功业建树,否则绝不言家业妻小!”

孟皇后略略一怔,随即目带笑意的开口道:“上将军有这样的心,哀家很是欣慰,不过,若是真叫你戍边杀敌耽误了娶妻生子的大事,只怕你父亲要找哀家诉苦来了。”

林岩鹤忙道:“微臣不敢。”

而影亦是正色道:“保家卫国,本是男儿职责,臣在邺城的时候,曾与龙飞将军南宫忠有约,他保西疆,臣守漠北。今日微臣借着新封,就在这清和殿内向皇后娘娘请旨,将臣派往漠北镇守,五年为期,臣若是不能肃清齐越屡犯一事,绝不还朝觐见圣颜,更不轻言娶妻生子!”

影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漠北边苦,齐越渐强屡屡犯境是人所周知的,因此,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夜门的“世家公子”,会出言自请戍守漠北,更立下不定齐越不娶妻生子的严苛誓言。

林清挽心内既感慨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不期然的就想起了那一日在节南山居中,他让她不用操心,说他自己自有应对,却不想,会是这样一个法子。

他并没有不知轻重的出言抗旨,一席话说下来,入情入理,叫人挑不出半分不是。

其实还在西疆的时候,林清挽就已经知道影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单纯而又少不更事的孩子,她明白的,他都明白,她懂的,他也全都懂,不过是生性高傲磊落,不愿作伪,也不愿勾心斗角的活着而已。

他今天这样得体应对,巧妙的堵住了孟皇后赐婚的话,其实就连林清挽也想要是鼓掌称赞的,如若不是,他自请去漠北,一去五年,那样漫长。

林清挽看见林岩鹤面色虽然不变,眸光却略略沉了下去,而王夫人纵然微笑如仪,然而眉目之间,却已经隐有忧色,再怎样极力的掩饰仍是不受控制的流露了出些许。

他们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漠北偏远,气候恶劣,战乱不断,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可是想好了?”

隔了好一会,孟皇后才重新开口道,她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影会有此一说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目光里半是感慨半是莫可明状的难测。

影跪地行礼,正色道:“身为王朝男儿,自当以身报国,区区困苦又何以为惧?臣心意已决,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孟皇后淡淡看了他半晌,方将视线移向林岩鹤,开口问道:“这件事,林将军意下如何?”

林岩鹤伏下身去,应道:“但凭皇后娘娘圣断。”

他的声音平静沉稳,面容低垂。

林清挽虽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想也知道,必然不会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有着身为人父的骄傲和无奈,也有对爱子即将远行的不舍。

他们都很清楚,影此行漠北,已成定局。

“既然如此,哀家就允了。”果然,没过多久,孟皇后的声音便重新响在这清和殿内,“林影听旨。”

“臣在!”

“上将军林影,忠君爱国,英武善战,现钦封‘定北侯’,遣行漠北,戍边驻守,安固国邦,择日起程。钦此。”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