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门对面的布政坊，里面有许多高门大户，其中大都护上官重楼在京的府邸就在这里。

但王大成所去的地方不是大都护府，而是与它隔了一条街的另一个宅院，这个院子从外面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黄土夯筑的围墙，三根木柱搭起的黑色乌头门，也没有匾额，看起来就像是普通老百姓住的房子。

而这里面的人，却不普通。

王大成在这个人面前，几乎不敢抬眼看他，他并非是没有接触过这种品级的人物，只是像他这种来自军方的内部的高层官员，对王大成来说还是极为有压力的。

不光是来自品极上的压力，还是来自气势上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明从几案旁的胡**站了起来，向正堂中间垂手而立的王大成走了过去。

王大成能感觉到那迫人的压力一点点的驱近，他额上渐渐渗出冷汗，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因为接下来的应对极为重要。

他呼了一口气，将视线投向脚边昏迷的女子，缓缓道：“王长史，此人是是崔铭手下不良人戚九九。”

王明有着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脸部线条也有棱有角，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也不会很清瘦，眉宇间除了英气就是若有若无的阴冷之气，可能与他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有关。

“我知道她，”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昏睡的人，又忽如利剑般地射上王大成，“你把她带到我这儿来是何意？”

王大成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她，是我的投名状！”

“吕思益已经把你引见给我，自是为我效力之人，何需再来投名状！”

“我想在长史的心中，并没有真的信任我！”

王明目光闪动了一下，接着哈哈一笑：“你倒是通透。”

“所以，我必须要向长史表明我的忠心。”

“就她？”

“难道长史忘了……”王大长无论如何都给人笑脸，哪怕是在这种并不合适的场景中，“她的真实身份，戚雪！”

这两个字说出后，王明的目光突然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僵住，空气似乎也凝固了，片刻后他紧抿的唇角吐出一句：“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的目光凛厉，神情冷洌，目光不由自住地瞥了一眼侧面墙上挂着的配刀。

王大成将些看在眼里，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背后却变得有点黏腻。

“在下在归平司有些朋友，该知道的都知道。”他笑着道，尽管肩头的箭伤让他脸色苍白，“知道你们在找戚雪，也知道为什么找她。”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王大成实话实说，“但我知道你不会。”

“你就这么有自信？”王明有脚向刀的方向摆了一点，更方便他突然的发力。

“长史若要杀我就如同碾死一蚂蚁那么简单，但同时对你所带来的损失将会是无穷大的。”

“这么说你有好的消息要告诉我？”

“其实我可以去归平司告发你们，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那样对我没什么好处，反而跟着长史才会有好的出路。”王大成与他对视，目光轻柔又坚定，“所以我还做了一件事，来证明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