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坊西北隅

这里是大安坊最拥挤破旧的地方，狭窄的小巷因为污水而变得泥泞不堪无法下脚。两侧都是些简陋的木质棚屋，黑压压连成一片，屋隙间屋檐下堆满了垃圾杂物。

上方也都被竹竿木板将两侧地房子连接到了一起，晾晒衣物粮食，因此r>崔铭一路打听来到这儿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大安坊他不是没来过，虽然知道这里破败一些，但这种腌臜的角落还是让他吃惊不已。

环境脏乱也就罢了，这里的人也是极为奇怪，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所有人给紧紧盯着，仿佛他是个怪物那般。

那些人衣衫破旧，面黄饥瘦，生活的磨砺在他们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努力地活着，或坐在门口做针线活，或编草鞋或挑水担柴，每个人都在操劳着，只在他经过的时候，他们会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言不发神情警惕地看着他。

崔铭这时明白了，他不该穿这种锦衣过来的，尽管他认为这是极为普通的衣服，但在这里却是那样的扎眼。

事已致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再七拐八拐的，他停在一个虚掩的破旧木门前。

戚九九家相对来说要好一些，竟还有个独立的小院。他推门而入，院子很小，七零八落地堆着一些农具和少量的像是野菜之类的东西。正面一个大通间，右边是简易的厨屋，再也没有别的房间。

“谁呀！”正在这里，从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崔铭忙肃身而立，道：“在下崔铭，来找戚九九。”

不多时门开了，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这妇人体形消瘦面色枯槁，时不时地还咳嗽几声，崔铭知道这便是戚九九的母亲杨氏。

“是崔校尉啊！”妇人一见他，脸上立刻堆上了笑容，将他往屋里请，“请屋里坐吧！”

“不了，在下找戚九九有点事，说完我就走。”

“这不巧，她去做工还未回来，您屋里等会吧……”

“不用麻烦了，请大娘告诉我戚九九在何处做工，我去找她便成。”

杨氏道：“北面一个坊里一家酒窖要出酒她去帮忙了。你若要去找她，往北走两个坊便是了。”

崔铭告别了杨氏向敦义坊而去，到了杨氏所说的那个酒窖，里里外外都是汗流浃背忙里忙外地伙计，并未见到她的身影，他便拉了个伙计询问。

谁知伙计告诉他，出完酒戚九九便去了丰邑坊的丧葬铺帮忙去了。崔铭只得又来到丧葬铺，可不巧，她又刚刚离去。

问了人才知道她去给一个倾脚工帮忙去了。

崔铭瞬间感觉自己嗅到了一丝味道，内心涌起了一阵恶心，可他还是忍住了，向那人所说的地方而去。

老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鼻子上系着布巾，正与一人一起合力将粪桶往车上抬。

他犹豫几番，最终还是觉得离太远喊她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那三丈之外的背影唤了几声。

戚九九回过头来一看是他，心中的委屈又升了上来，本不欲理会，突然灵光一闪她改变了主意。

她停下来向他走去，嘴角噙着微笑。

戚九九离他越来越近，崔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