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凄声喊着,声声能令人落泪,皇帝皱起眉,喝道:“把孩子给这个贱人!”
月牙儿又回到了她的怀中,她紧紧搂着,两个人的泪水各自温暖着各自冰冷的身体。
“带上她们,连夜启程回京!”皇帝冷冷吩咐。月歌一惊,月牙儿还生着病呢,怎么能……
“皇上,求您!月歌求求您!救救月牙儿,她病得很重!”她抱着月牙儿,看着他的背影,凄声哀求。可是,那个背影却没有丝毫停留,如此决绝地离去,带着她对他所有的希望和最后的一丝温情。
马车颠簸着,似乎是为了折磨她,她和月牙儿坐的是最简陋的马车,只有坚硬的木板。她抱着月牙儿,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马车才停了两次,而月牙儿自从上马车后就又昏睡了过去,中途才醒了一次,喝了一点水。
她的呼吸更加微弱了,而她,除了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再不能做其他。
又过了约一个时辰,马车又停了下来。昏睡了两个多时辰的月牙儿终于醒了过来,睁着眼,原本灵气浓郁的眼眸,如今却失了神色,黯淡迷蒙。她心疼无比,却只能用所有苦涩来撑起一个笑容,好来宽慰她幼小单纯的心灵。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是要去见爹爹吗?“她的声音益发的轻了,说完,她就觉得很累,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喘个不停。
月歌忍住眸中的泪水,笑道:“是的!你再睡一觉醒来,说不定就能见到爹爹了!“
“真的吗?“她黯淡的眸亮了一分,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月牙儿想爹爹了!很想很想!“
“嗯!娘亲也想爹爹了!乖,睡吧!睡醒了,就能看到爹爹了!“
“嗯!“月牙放心的闭上了眼,嘴角挂着单纯的笑容。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滚落。马车又动了,但她怀中的小小身子却渐渐的冷了下去,连同着她的心。
马车不知道行了多久。途中又停了很多次,但月歌始终坐在这个马车中,一动不动,抱着冰冷僵硬的月牙儿,恍若化成了石雕。
终于到了京城宫外。当侍卫撩起车帘,看到车内的她时,不由得惊呼出声。皇帝被引了过来,问:“怎么回事?“一边问,一边目光朝马车内看去。
昏暗的马车内,月歌缩着腿坐在那里,面色平静,低敛着眉,目光柔和,看着怀中的人儿。可是,如今已是近五月,此行虽是马不停蹄,却也是赶了三天,月牙儿的皮肤都已经泛青。但,她的神态却如此安详,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像是睡着了,随时等待着被叫醒。
皇帝也被吓住了,愣愣地问:“她怎么了?“
月歌闻声,抬起头,他站在阳光下,脸上泛着金光。她忽地微微一笑,道:“她死了!你的女儿死了!”
皇帝闻言顿时一怒,喝道:“她不是朕的女儿!”
月歌呵呵一笑,道:“是吗?其实你很清楚,她就是你的女儿,只不过……帝王多疑!哈哈哈——”疯癫一般的笑声忽地响起,让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
“把她关入冷凝宫。”他转身吩咐出来迎接的六福。
“是。”六福走了上来,瞧了一眼,惊了一下,又皱了眉,问皇帝:“那那个孩子……”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先停灵在冷凝宫吧!”
六福得了命令,转头对月歌道:“月更衣,下车跟奴才去冷凝宫吧!”
月歌止住笑声,抱着月牙儿,走下了马车。忽地,她抬头看向皇帝,冷冷道:“你要记住,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女儿!”
说完,她跟着六福穿过高高的宫门,走过长长的宫巷,冷凝宫是冷宫,在皇城最偏僻的角落,一路上月歌跟着六福静静地走过,引来无数人侧目。
多年未曾踏足这皇城,皇城中,已然不记得月歌这个人了,只是好奇的看着她,看着这个骨瘦如柴,面色平静,却抱着一个死去的孩子的诡异女人。
冷凝宫中,萧索破败,还有满地狼藉。月歌不在乎,她在乎的,已经离她而去了。
看着怀中安详的睡颜,恍惚还觉得她会醒来。但是,这个梦在月牙儿皮肤开始泛青时就已无情的破灭。仰头看向头顶那湛蓝无云的天空,她忽然笑了,却是如此凄苦。
南宫,多少年,这个名字从未再她心中响起,第一次,她如此郑重地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却是因为恨!是的,她恨他,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