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日子不如春天那么柔和了，水柔欢看了一会天，便觉得喉咙干涩。

她低下头来，看着手边的茶杯，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便随口唤道：“小桑，倒茶。”

声音一出，水柔欢才意识到，小桑现在根本不在这里了。

“连小桑也不在了啊……”

她叹息，自己果然是不祥之人，连小桑都被自己害死了。

“公主，你渴了吗？让奴婢来伺候你吧。”一个乖巧的公主立刻上前来，为水柔欢倒茶。

水柔欢看了这宫女一样，是从来没见过的，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宫女一边把茶杯递给水柔欢，一边细声细气道：“女婢叫小葵，是水仙帝姬让奴婢来伺候公主的。”

“水仙，你说水仙吗？”

“是的。”

水柔欢将茶杯递到自己的唇边，却没有喝下去，她的思绪被疑问占去了。

现在整个碧落宫，也就只有水仙会这样对待自己了，经过了那么多的变故，所有人都相信琉璃公主果然是不祥之人，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对她近而远之。

可是为什么？自己与水箱非亲非故，自己是拥有被诅咒命运的公主，而她不过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妓女。

“柔欢……”温柔的耳语突然在水柔欢的脑中响起，就像是她的母亲柔荑那样的温柔。

她手中的茶杯落到了地上，转身却看见了那个跟自己一样的面孔，水仙。

“是你？”

“是我，柔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水仙已经施然来到了水柔欢的身边，她像母亲一样站在她的身后，用手扶着她的肩膀。

水柔欢感到背后一股温暖油然而生，不过她嘴上却道：“我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叫我什么有什么区别呢？”

水仙的嘴角漾出淡淡的笑容，她轻轻走到水柔欢的面前，坐了下来。

“或许对你没有意义，对我却有不一般的意义。”

“是么？”水柔欢看着她，她今日并没有在额上画着火琉璃的印记，衣服也穿的极为素净。

虽然没有火琉璃的印记，水柔欢却觉得水仙更像自己的样子了，为什么？

“你今日为何没有上妆？”她问着水仙。

“上妆？”水仙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马上她便明白了水柔欢说的是她额上的印记。

“今日见不到炎郎，所以不用画。”她回答道，眼睑微微地垂了下去。

“你其实并不喜欢画火琉璃的，你并不喜欢被当成我。”

水柔欢一语点破了水仙心中所想，她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个冷漠的公主，今天似乎变得特别地亲切。

“嗯，你一直都知道的。”

水仙的眼睛里，有默默涌动着的情思，她似乎有要诉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忍心说出来。

她心里一定埋藏这什么秘密，她为何要那么执着地来琉璃殿，那么执着地帮助自己。

即便炎彧将她关了水牢，还用鞭刑那个残酷的方式处罚她，她还是要来，为什么？

“水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水柔欢突然起身，坐到了水仙的身旁，她轻轻地将身子靠在水仙的身上。

“琉璃公主，你……”

“不是叫我柔欢吗，怎么改口过来了？”

“柔欢，“水仙叫着她的名字，淡淡地笑着，她终于可以这么稀疏平常地叫自己妹妹的名字。

“嗯。”水柔欢轻轻答应道。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水柔欢惊觉地将靠在水仙身上的身子直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水仙道：“你还没有死心吗？我逃不掉了，我会被他抓回来的……”

说着，她似乎回忆起了之前两次逃跑的可怕事情来，她开始摇着头，她的内心恐惧了起来。

“柔欢，不要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水仙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温柔中带着无限的坚定。

可是水柔欢还是抬起头来，问她：“真的可以逃出去吗？你怎么做得到？”

“今天是十五，今夜炎郎一定不会在碧落宫中。”

“你是说，今晚……”水柔欢已经不敢想象了，要再一次的逃走，她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是，就是今晚！”水仙的眼神比刚才更加地坚定了，她抱着水柔欢微微颤动的肩膀，似乎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其实她是在水柔欢的身上寻找勇气，活下去的勇气。

“炎郎他每个月的十五，都要出宫去，这是我跟了他这么久以来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你确定，他今晚一定会出宫去吗？”

“确定，所以今晚我要带你逃走，他一定不会发现的。”

水仙握起了水柔欢的手，将温度传递到她的手心。

她忽然感觉浑身温暖了起来，她的心变得很安定，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水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安静地坐在水柔欢的面前，内心却是无比的挣扎。

她应该将真相讲出来吗？

如果不讲出来，水柔欢会安心跟她逃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