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色苍白,惭愧的说:“是儿臣思虑不周,才造成了更大的后果,早便应该听父皇的话。”
皇帝笑了笑:“你知道的就好,也不往朕这么做一遭。此番你可明白一个道?”
太子道:“《经》中说:‘民众也劳累了,差不多可以小小休息啦;赐予城中的民众恩惠,用来安抚四方。’这是施与民众以宽厚啊。
‘不要放纵奸诈,用来防范邪恶;遏止盗贼肆虐,恶毒是不害怕美好的。’这是用刚猛来纠正啊。
‘宽柔对待远方的民众能够使大家亲近,这样来稳定我们的王朝。’这是用和缓的政策来使民众平安祥和。”
皇帝满意的点头:“政策宽厚民众就怠慢,民众怠慢就用刚猛的政策来纠正。政策刚猛民众就受伤害,民众受伤害了就施与他们宽厚的政策。用宽大来调和严厉;用严厉来补充宽大,政治因此而调和。此乃为君之道。”
皇帝教导为君之道,就是没有放弃太子殿下,外边流言蜚语,所说皇帝要废太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太子行了一礼:“从前是儿子天真,儿子会学习父亲的宽柔并济之道,也会努力做到和平。”
皇帝问他:“什么是和平?”
他答道:“《诗》说:‘不争斗不急躁,不刚猛不柔弱,实施政策平和,所有的福祉汇集过来。’儿臣以为,这是和平的极致。”
皇帝绕到书桌后面,拿出了一本上奏上来的折子,送到了太子手中。
皇帝手下有一帮暗卫,除了保护皇族,还负责暗中调查各地官员。各地御史在明他们在暗,专门调查官员不守法度藏污纳垢之事。
“这是高尚书和各地商人官商勾结的奏折,他妻子的胞弟仗着他的权势横行霸道多年,鱼肉百姓。”
“高尚书也是寒门子弟,怎……”
皇帝意味深长的说:“人都会有追求利益之心,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权,以上皆不求者,必有更深图谋。”
太子一字一句的说:“儿臣求天下太平。”
太子手持陛下旨意,同大理寺刑部同时查案。
高尚书以治家不言被问罪,在查抄家产的时候,发现了许多贪污受贿,以及插手罪人判决的证据,从而牵扯出来一票人。
朝廷位置空缺,所幸去年刚科举过,不断的补齐,天下英才已不是当初,如今的英才数不胜数。
三个月后得皇帝准许,高尚书被处死,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越府。
越燕思完成了一幅画,心情愉悦的放下了笔。
越昌文适当的时机递上了手帕,越燕思接过来擦着手,然后对人道:“都流放完毕了?”
“是,父亲为什么让儿子给高尚书流放的家人送了一些碎银两,又帮着打点一下差人。”越昌文问。
越燕思淡淡道:“兔死狐悲。总有一些狐狸也会害怕,咱们做点仁善的事儿,能安抚不少人呢。”
高尚书认为以寒门之躯爬到了上书的位置已经足以让他的野心膨胀,甚至是图挑拨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实在是太蠢了,蠢货要为自己的行径而付出代价,爬了半辈子,半点东西都没留给后嗣。
“陛下不会有意见吗?”
“我这么卖命的给陛下干活,陛下能有什么意义。从前我年少时,所做之事皆是陛下想做,人人都说我是陛下心腹,实则我与陛下想做的事情是达成一致。”越燕思笑了笑:“多少个家族都已经覆灭,我却能保全自身,早就知道这个游戏该如何玩,是什么规则。能玩游戏是一方面,玩的好又是另一方面。我想玩的好,和陛下的想法是一样的。”
越昌文并不理解。
越燕思也不让他理解,道:“今儿个还没给你母亲请安呢吧?你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说一声,叫她把西面的院子给收拾出来。”
越昌文奇怪道:“林姨?”
越燕思斜睨他一眼:“脑子里想什么呢?是你母亲多说了什么?”
“不曾,母亲未曾说过父亲一句坏话,只是瞧着脸色有些不对劲。”
“她……凡事都想把握在手里,哪那么好控制。”越燕思道:“你年纪已经大了,可别越活越回去,长于妇人之手,眼中只有后宅之事。”
他心疼母亲,故意曲解:“我还没后宅呢。”
越燕思:“呵。”提笔在那字画上写了四行字:
今日柳巷,明日花街。诵读诗书,秀才秀才!
越昌文看罢笑了,在这四行字旁边写了相映衬的四行字。
今日猛雨,明日狂风。燮理阴阳,相公相公!
父子二人的字迹大不相同,看上去倒别有一番对峙的意味。
越燕思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儿子较多,除了那两个小的还看不出来,只是说年岁稍长的三个儿子里,顶数二儿子最出挑。
他想起自己夭折的那两个孩子,都是年少聪慧的孩子,也许正是慧急必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