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嗯”了一声,说道:“老夫正是此意,这天下除了你那里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你还要分外小心你那王兄,他自幼就是个狠绝之人,若是知道时越在他眼皮子底下,定不会放她活着。”
顾庭筠应道:“老师说得不错,我定当万分小心。”他对他那王兄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他自天元山一役之后,便寻了个由头彻底将在屈家掌管多年的北颂虎符交到了顾庭箜手里,自己彻底躲在王府里深居简出,避嫌避得彻彻底底。
随后顾庭筠又问道:“老师日后有何打算?”
黎清捋捋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夫在这地方也呆了许久,天下名川大山还没能好好走一走,等你们走了,我就去走走吧。”
顾庭筠不放心他年事已高,担心他会出些意外,刚要说出口,就被黎清噎回去:“你们两个不要出意外,老夫就放心了,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
顾庭筠只好悻悻地应了一声闭了嘴,这是嫌他管得宽呐。
顾庭筠做事自然是雷厉风行,说明日要带时越走,就立马开始置办马车、药物之类的东西,而且亲力亲为,一丝不苟。
他带着一顶斗笠,低头穿梭在人群中显得不是非常扎眼,他在京临大街上走过许多遭,但是这次的心境却与以往那一次都截然不同,尤其是看到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右相时越的种种罪名。
他听着心里觉得愤愤,但也无可奈何,他顿时就理解了时越当年为他起兵亲自破坏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两国联盟时那种心情,简而言之,也确实不过是那短短十来个字罢了——巨笔如椽,莫若家史。史笔琳琅,不书英雄。
他在一边站了片刻,周围竟然此起彼伏都是在骂那千古难得一见的妖相。他忽然觉得好笑起来,以往歌颂他们西夏黄金战神,嘴里念叨着“碧云一出,万马无归”的是不是也都是这群人。他慢慢推开站在布告栏前面的人群,走上前看了看那榜上白纸黑字写得时越罪状。
通敌叛国,谋权篡位,尸位素餐,戕害忠良,滥杀无辜……无论哪一条在顾庭筠看来都分外可笑。四周却议论声纷起,和前些日子里对时越歌功颂德的音调几乎没什么不同。
“时越被皇帝处死啦?”
“听说还是被烧死的?”
“是啊,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不过要我说啊,这种祸国殃民的妖孽就应该这样,不然高居丞相之位,西夏迟早得被他外通敌国给害了。”
“听说当初陛下十分赏识他,弱冠拜将,后来又加官进爵的,都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不知道满足,还要谋逆。陛下对他的知遇之恩不报就罢,还要恩将仇报,陛下此举真是明智。”
“这狗官杀了那么多人,终于得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