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她经历的风风雨雨也算是不计其数,从来没有慌乱无措过,但和人讲这件事却是头一遭,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好。
她拧着眉头,捋了捋头绪,开始构造故事糊弄顾庭筠。
顾庭筠显然不知道她这点花花肠子,也不催她,过了许久时越才缓缓开了口:“我头一次知道,是小时候出去玩,磕碰出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我当时也当真是天真,竟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直到有一日我看到一个被刀划伤的小孩子坐在树下哭了许久,那血才堪堪止住,我才知道自己不同于常人。”
时越顿了一下,思维仿佛回道了很久之前,接着又说道:“而且不同之处不仅在此,后来我逐渐发现我的感觉也要比常人灵敏上许多,视力、听觉、嗅觉、触觉都是,别人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感觉不到的,我通通都能知道。”
顾庭筠听她一说,也没表现出惊异,倒是问了一句:“你的触觉比别人好?”
时越听他这话问得突兀,他不关注别的问题,竟只单单问了这一点,只好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顾庭筠想问的话到了嘴边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点了下头示意时越继续说。
时越话已至此,也就顺着继续讲下去了:“我当时就只当我自己比别人身体好一些罢了,直到后来离开西域去王爷那里时,才在情急之下发现了我这力量不仅如此,我可以与大地山河自然万物感应,仿佛那原本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再加上世间一切皆是来自大地,因此我什么都可以操控。”
时越顿了一下,刹那间那双眼睛里目光闪动,又迅速恢复如常,说道:“只是……不能用来杀人。”
顾庭筠闻此死死盯住了她,问道:“不能杀人?”那为何你还能在战场上使用?
时越凝重地点了下头,说道:“我杀人会伤及自己。只是我后来发现,我可以把力量与自己的武器结合在一起,这样就不至于发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了。”
时越说完像是怕顾庭筠觉得她在敷衍了事一般,补充道:“至于这力量究竟源起何处,又是怎么来的,有什么别的作用我也不知道。”
顾庭筠听完,一时之间也忘了根扎心底的猜忌,只是觉得心里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时越这天生神力对别人而言是怎样的存在,他不知道,但是落在时越身上,他只觉得心疼。她听觉比常人好,会不会因为些对别人而言为不可闻的动静被吵得一夜一夜睡不着?她触觉比别人灵敏,那受伤的时候会不会别人多疼上几倍,那她受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会有多疼?她的伤口能快速愈合,那她那一身平滑的皮肤下究竟埋着多少伤口?这些时越不肯讲,别人根本无从得知。都以为她是神仙,以为她神通广大不死不灭,谁又怜惜过她洒过的鲜血,甚至这人在他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也从来没有给过她特别的优待。
顾庭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泛起的酸意,低声叫道:“时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