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宋长眉一皱,讪讪收回了伸了一半的手。
他不着痕迹捋了捋额前四散的碎发丝,看似无谓的一笑:
“我胆子小,后头若有危险偷袭,我岂不是死得很惨?不如让我第一个走?”
卫槐君冷笑不语。
秦深则是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好意回绝:
“不用,都走到这里了,我继续,你若害怕,走在酉苏的前头吧。”
酉苏闻言挑了挑眉,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大有一副容人四海的气度胸襟,只不过表情并不怎么让霭宋舒坦就是。
霭宋哼了一声,矜娇着仰起脖子,大步走到了酉苏面前,桃花眸半眯,露齿一笑:
“承谢好意!”
“客气客气!”
酉苏也不跟他多废话,抬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催促着他跟上卫槐君的脚步。
……
幽深辽旷的空间,四壁回声,漆黑如墨。
直到一道如雷劈裂的岩壁缝隙展露眼前,秦深才稳稳踏上了另一端的岩壁平台。
掏出火折子吹了吹气,点燃了防风油灯,她回过头问道:
“从这里出去是哪里?”
“二毛的头顶之上。”
卫槐君抬手,握上了她的指尖,将她手中的防风灯拎在了自己手上。
他率先走进了缝隙之中,岩壁中明暗深浅不一的光影,一点一点吞没了他的背影。
危险之处,他总是亲自探路,不会再让秦深走在最前头。
秦深跟着他一路进去,即便有悠悠的一盏灯光,可她还是觉得走进了一片虚妄中。
“我、我什么都看不见!”
伸着手去够前头的人,卫槐君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带走了唯一的光源,将她抛在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寒意渗骨,不辨生途。
无措之感令她紧张不已。
她应该要承认,在没有卫槐君的日子里她能够独当一面,斗粮价,保秋闱,可回到他的身边后,一旦他离开,她的心就无处安放。
依赖感其实早已扎在骨子里。
摸索着四周无边的黑暗,秦深有些急躁。
她疾步往前走,却被脚下突起的石子绊了一下——
来不及扶住什么墙壁稳住自己的冲撞势头,她已然撞进了一个微凉的胸膛,被他揽在了怀中。
一股熟悉的冷香入鼻,她安下心来。
秦深揪着他的衣领,很害怕他又无缘无故的失踪,等听见身后太簇的脚步声传来,方追言相问:
“怎么灭了灯?这里好暗,什么都看不见。”
“……恐怕这里的岩壁上涂了一层鲛人脂,可以吸纳世间所有光源,即便是这里此刻点满蜡烛,你我的眼前仍会是一片黑暗。”
秦深微微诧异,手下抓得更紧了。
她想不明白,说是地宫皇陵,该有的规模她至今也才见过一个灵殿而已,可凶险的群魔乱舞,岩壁的飞檐走壁,吊桥的步步惊心,隙洞的诡异暗黑她倒是统统尝了遍!
越到后头越发诡异起来!
一阵从缝隙中钻过的冷吹恰好吹过她发麻的头皮,激起一战栗。
太簇的步子就在身后,霭宋骂咧咧地嫌弃声也近在耳边。
好在,大家都还安全。
松弛了绷紧的后背,听到了太簇沉稳的脚步声,亦感觉他把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秦深顺势回头,除了一片黑暗死寂什么也瞧不见。
她皱着眉头,朝着虚空轻声道:
“怎么了太簇?”
“什么?”太簇不明所以的应答。
秦深猛然一惊!
他的声音虽然不远,但绝对仍在三尺之外,怎么也不可能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不是太簇,那会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