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深发问,庚子和乔荣也猛地点头,齐齐将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京兆府尹钱大人依律办事,我若无法证明考题泄密,则考试还得继续”小南顿了顿,甚是无奈道:
“所以我花了四个时辰,将那本册子上的所有章文都默写了下来。”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看起来风轻云淡、不甚在意,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那时候有多么的纠结和痛苦!
在意识到考题泄露,且自己能将所有章文背记下来,轻松取得解元打败庚子后,他陷入了良心和欲望的抉择——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告发出来。
这下轮到秦深吃惊了:他,他只是看过一眼啊!竟然能将整本章文全部默写下来?
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太过惊人了。
乔荣显然早就见过小南的本事,震惊之余,他想到了别处,于是尴尬的小声问:
“那我、那我砚台里的……也是你拿走的?”
小南点头,没有一丝鄙夷轻视的意思:
“我怕你一念之差,毁了前程,再劝阻你不带砚台是不可能了,故而只能帮你取出抄本来,以绝后患。”
“所以,你就把全文默写下来,再让钱大人取来你放在会馆的抄本,两相对照,以此证明考题已经泄露,且早有枪手答题,再出售整篇文章抄本?”
听秦深在一边相问,小南淡然道:
“是的,一字不差,所以钱大人相信了,他上报内阁决定暂缓考试,现在学政衙门一定忙作了一团,要重新出题,重新印刷考卷,也不知明天是否来得及。”
秦深简直要给他跪下了,原来小说中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人真的有?
黄老邪的夫人骗得周伯通九阴真经,也是速记一遍,便能默写下,但这种本事怕是极费精力,否则她也不可能第二次默写的时候,油尽灯枯,撒手人亡。
看小南那时的状态,秦深有些担心,他还能不能应付明日的考试?
比起秦深和蓉娘担心小南的身体状况,其它人的关注点却有不同——
他们义愤填膺,对于售卖考题之人唾弃不已!他们认为这是侮辱圣人之学,篡乱国家开科取士的祸端之源!
有人狂傲,猛一拍桌案,怒道:
“这事难道就不清查了?难道今夜赶出来的考题,就一定公平不再泄露了么?”
乔承跟着点头:
“呵,明个我就弃考,我把城隍庙的财神爷给请到贡院里去,什么圣人之像,倒不如那尊孔方爷爷来得管用!”
庚子眸色一冷,劝诫道:
“秋闱泄题,自有官府彻查,我们不过一介布衣白署而已,且你们知道将矛头指向谁么?若不知其中深浅,就不必赔上自己的前程!”
乔承不屑道:“无论是谁,天下芸芸学子,断不放过这等无耻之人!”
秦深算是局外之人,比他们冷静一点,她打了个圆场道:
“你们寒窗苦读,就为举业正途,何必为了无谓的斗争牺牲?风骨易折,壮士断腕,都得用在要紧的关头,你现连敌人都不晓得,抬了财神爷去,又有何用?”
乔承一甩袖,冷冷道:“不与女子论大事。”
乔荣偷偷拉了自己兄弟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一句。
秦深听了这话,这火儿也上来了,她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
“女子都懂忍一时的道理,偏生你个大男人犯糊涂,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乔承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却无法反驳秦深,趁着愧色未显他落荒而逃,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闲杂人等大多散去,大厅只留了自己人。
蓉娘忧心忡忡,心烦意乱的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庚子和小南缄默无声,似都有自己的一番心事。
良久后,秦深才开口道:
“小南,你可知泄密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