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夫人说得没错啊,你咋不给买粮啊!莫不是空仓骗人,还这么发咱粮票,你得给个准话呐!”
下头排队眼瞅着要群情激昂,若再不安抚,恐怕这事儿就大了。
伙计连声道:
“给给给,咱瑞丰存粮几十万石,足够一城的人吃过冬啦!”
他这话一出,大家吵吵之声便渐渐小了下去,伙计长抒一口气,对秦深不情不愿道:
“您里头请吧!”
秦深着他往里头走,穿过铺面儿,是进宽敞的大院子,东西北面都是一间间的粮米仓库。
伙计从腰际掏出钥匙,拣出一把来,打开了西边最里间的库门——
门甫一开,一阵灰迎面而来,伙计呛了一口,不断咳嗽。
秦深伸手掸着灰,捂着口鼻道:
“这是多少年的陈粮了吧?为何不与我新粮?”
伙计眼珠子提溜一转,赔笑道:
“您是外行人,咱京城几乎靠漕米北运,自个儿种上来的,一年也就那么些,还不够上缴米税呢,今年的新漕还没到,都是去年的陈粮,您一下子要这么多,只能将就一下了。”
秦深往仓库了看去,一袋袋米堆在墙脚边。
米袋陈旧发黄,显然不是去年的,倒像是前年剩下的。
“你且打开另外的仓库让我瞧瞧。”
“这不合规矩呀,都是这样的陈粮,您若不要,那便是没有的了,别间也都是如此!”
伙计一口咬死,绝对不给秦深拣选的机会。
犹豫片刻,只能先把这些米粮搬回去再做道理,她淡淡开口:
“好吧,你我结算,我喊力巴来搬粮。”
“好嘞,一百石,尽快来清点!”
伙计请秦深往茶房候茶结算。
跟着人从仓库里走出,她余光处瞄进了隔壁几间——
透过窗格的东昌纸,她大约能看个大概。
大部分只在墙角堆了一些,还不到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一!
心中暗暗吃惊:情况比她想得更糟糕,瑞丰粮行的粮食仓储,恐怕连一万石都没有!
它的伙计还嚷嚷着存粮十几万石,够京城百姓吃过冬?
都是满口胡吣!
*
北行等秦深付了银子,便雇一帮力巴进来扛米搬粮。
然后,从粮行后门用十几辆太平车,齐齐推到了寒门会馆。
蓉娘早早等候在了会馆外头,她把几间空的房间打了出来,准备储粮。
她还特意在地上架起木板防潮,在墙上开小窗通风,办秦深托付的事情,她一向很用心。
“都空出来了,别说一百石,便是五百石也能装得下!”
大伙儿齐心协力搬粮,搞得尘土飞扬。
秦深心中寻思,除了给这些搬粮力巴工钱,还要顾着他们一顿晚饭。
考虑是买菜在会馆里煮给他们吃,还是多破费一些,带他们上外头二荤铺子食?
正想着呢,突然门房传来了熙攘的吵嚷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摔砸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