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轿子到了院子外头,管家上前应门,请秦深去温府赴诊。
秦深应了声,转身回自己屋拎上了医箱,推门走了出去。
霭宋若有所思,总觉得不对劲儿,他借口自己去鸡毛山赏花,一直跟在了秦深的后面。
她上了轿,叫两个轿夫抬着,一路往镇西的温宅而去。
来请她的人是温府的管家,他姓朱,四五十岁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温和驯顺,可眼中沉沉的光,并不是一个小家门户的管家该有的眸光。
心里多少添了些戒心,她一路上与轿外的朱管家说话,试图多了解些温府的情况,和那位温小姐的病情。
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她还是大约了解些的。
这温宅只是外府,温老爷曾经在兰州府当过学政老爷,那时候花钱办置了宅子,可后来他升官进京去了,这宅子就空留了下来。
也是最近几年才从建州朝廷离开,回到这里养老,准备安度晚年。
但是唯一的女儿身体不怎么好,是令他很发愁的事。
“听你所说,你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胎里带出的毛病,羸弱了些,你家老爷为何如此心急,三番两次遣你来催?”
朱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家小姐定了一门亲事,马上就要送亲了,所以我家老爷才着急。”
秦深噢了一声,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试问了句:
“是嫁去外地?要跋山涉水走一路,所以才紧着要替她瞧病?”
“是的,去京城。”
朱管家声音中俱是笑意,替温家小姐的归宿感到满意。
轿子停在了温府的门外,朱管家帮秦深掀了轿帘子,请她出来。
他像是方才的话未尽,又多添了几句:
“我家小姐福气好,早些年定的这门亲事,现在成了金玉良缘了。给终南军师做正妻,是多少汉家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儿!”
秦深心中咯噔一声,脱口而出:
“终南?”
“是啊,汉人夺回自己的江山,将建州人赶过了长江,全是军师一人布置筹谋,听说他还生得一副好皮囊,俊美无双,风姿绰约,实在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朱管家一直在观察秦深的神情,他侧着身,伸手——
“姑娘,里头请。”
秦深若有所思的迈进门坎儿,绕过照壁,又从垂花门进。
她先在正堂见过了年迈的温老爷,随后才跟着婢子去温小姐住的后厢房。
推了槅扇门进去,屋中熏香袅袅,帐幔层绡。
隐约看去,在帐幔后的雕花大**,侧身卧着一个女子,大约就是那个温小姐了。
秦深准备撩开纱帐去给她诊脉,却被身边的婢子拦了下来:
“大夫,我家小姐怕生,您还是隔着帐子替她诊吧!”
“那如何诊得准确?不是胡闹么?”
秦深有些无语,都是女子,难不成还要用牵丝悬脉这一套么?矫情不矫情?
婢子也有些无奈,拿自己家的小姐也没什么法子,只央求秦深:
“大夫,您就隔着帐子给她诊吧,不然你走了以后,小姐会发脾气……”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畏惧的看了一眼**的人。
秦深觉得很奇怪。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
温小姐的背影虽然模糊,可骨架子并不小,不像是天生羸弱的病秧子,看起来还挺精神的,到底能将自己婢女管教的极服帖。
不愿意婢子为难,秦深只好妥协轻叹道:
“好吧,只是我没带那种东西,你替我寻一根丝线来。”
婢女欢喜应了,离开了内室。
屋中只剩下秦深和温小姐两个人。
这个温小姐是个怪性子,秦深进屋子许久了,她都没有吭声,一直背对着她,面朝着墙,侧卧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