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暑未消,京城紧张的气氛,让瑟然秋意提早一步到来。
叛军已遍地开花,声势如虹,一路州府城防就像豆腐渣般。
他们不是从内部投降,打开城门欢迎叛军入城,就是勉力撑了几日,最终不敌,然后砍瓜切菜的就被攻打了下来。
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建州军已无天险可守。
叛军杀至了京城外五十里地,不用两天就能围与城下,重现十五年前的围城之难。
只不过,这次换过来了,不堪一击的是建州兵,士气高涨的是汉人义军。
好在,京城城防固若金汤,还有西山、健锐、九门巡防营的十多万勤王之师。
就算这些年,建州士卒让酒色、水烟掏空了身体,但架不住人数多,若勉力一守,叛军也没那么容易攻破京城。
相较百姓的惴惴难安,惶恐不已,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将军,反而对叛军之势还是有些漫不经心。
从前汉人软弱的样子,近在眼前,这十五年也死死被建州贵族奴役在脚底下,怎么可能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攻破京城,改朝换代?
最多,不过是僵持几月,然后皇帝出面安抚几句,弄些赏赐给他们,大约也就平息下去了。
他们与其担心叛军,不如考虑自己日后的前途——
是跟着内阁,支持皇长子霭宋,还是跟着司礼监,扶植幼帝惠王?
朝中沉浸在争储夺位的气氛中,叛军之势,只是成了他们劝进皇帝立太子的一个理由。
大约是,朝局不稳,为了稳固人心,一定要立个接班人云云。
本来皇帝是打算立嫡的,惠王虽小,可仔细督教,日后还能成大器,但是襄王已经长成了,品性恣意随性,半点不是当皇帝的材料。
可水烟的断供,让皇帝对卫槐君的宠爱,跌至冰点。
他整个人脾气暴躁,打骂宫女,看见日日杵在眼前的皇后,也心烦的不得了,有点开始想念被褫夺贵妃位的万氏了。
天平自有倾斜。
内阁也趁机发力,把这些年经营的成果都拿了出来,他联合众朝臣,绕过了司礼监,直接呈着奏本杀到了皇帝跟前——
要求皇帝立长子为储君,以安民心!
皇帝犹豫不决,还想拖延,但看众人一副不罢休的模样,便决定到了中秋宫宴,就宣布储君人选。
*
中秋宫宴,是秦深唯一知道卫槐君会出席的场合。
那日验身处见过他以后,他又神龙摆尾没了人影,到处寻他不到。
便是太簇也开始躲着她,生怕她一次次找上门,只想见卫槐君一面。
廖梳杏离开了宫廷,堂而皇之的住进了东厂提督府,为了照料她,卫槐君还破例招了几个美貌娇俏的丫鬟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银子花销不断,她俨然过起了贵太太的日子。
说起这个,阿泠就替秦深抱不平,一直说那女人是个狐媚子,督公怎得会这般迁就?
“姑姑是没看到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德行!就算是——就算是对食吧,需弄得自己像嫁了个王爷皇子那般嚣张得意么?”
秦深正心烦着怎么混进中秋宫宴,听阿泠抱怨,敷衍道:
“她就是这副小家子性儿,你理她做甚么?”
“姑姑!她抢走的可是督公哇!你倒也舍得,督公都多久没来找你啦?你那么一次次找他,他都躲着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