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跪在地上,身子已经微微佝偻了起来,他浑身都是冷汗。
虽已心死如灰,可仍不忘为自己辩解一二,期望老天垂怜,不叫他这般被冤死了去。
“陛下,奴才实是冤枉的,家中这笔横财,和奴才屋子的银两都是有人栽赃诬陷,奴才虽然经手过惠王殿下的饮食,可送进坤宁宫之前已亲自试毒,若有问题,第一个死的是奴才自己啊。”
皇后在殿中,看皇帝起了疑心,当即抹起了眼泪,拔声道:
“好没良心的奴才!本宫待你不薄,看你会些药膳手艺的份上,将惠王殿下的饮食交给你,你竟敢下毒谋害——你亲自试毒,方可洗去嫌疑,一定是提前服用了解药了,陛下圣心烛照,岂会被你这点伎俩所蒙蔽?”
边上的侍卫像是为了印证皇后的话,忙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只青瓷小瓶,抱拳道:
“陛下,卑职确实在北行公公的矮房中,搜出了这一瓶药,已问过太医,确实是解毒之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深闻言,心随着北行的一起沉落谷底。
皇帝对北行是否是下毒之人,已没了怀疑,也不在乎这么一个小太监是否清白。
他更在乎的是指使他的人!
心烦意乱的拍着自己的膝盖,皇帝抽了一口水烟,淡淡道:
“可有查到背后指使之人?”
侍卫点头道:
“是,根据下沿村左邻右舍亲眼所见,卑职已找到了那个送钱的人,正是万氏府上钱管家——只是钱管家是万家远亲,卑职不敢抓捕。”
皇帝脸色一沉,心里十分不舒服。
什么时候万家的一个远亲,也能让御前的侍卫不敢抓捕了?
他的话成功激怒了皇帝。
皇后见其脸色,更是见风使舵道:
“万氏猖狂至此啊陛下——宫中这么多年无所出,即便是有了也大多小产,嫔妃敢怒不敢言,孟冬好不容易怀上龙子,却被人赏了一碗落胎药,为保皇嗣龙脉,她才逃离了皇宫,千辛万苦生下了惠王,身却不得好死,陛下!惠王这般小,害他的人若不惩处,如何康健长大?”
皇帝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皇后看火候差不多了,拿出了杀手锏,一句诛心言:
“陛下,您虽宠幸万氏,可还记得她是如何进的潜邸?那时陛下还是晋王,万氏不得旧太子待见,是被弃之人——若非卫厂公为您谋划,有从龙之功,那万氏凭何有这贵妃之位?”
“够了!闭嘴!”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皇帝生性软弱,喜欢逃避,故而沉湎与酒色和水烟之中。
无非也是少时被旧太子和霭祖尔打压的太惨,成了孤立无援的闲散晋王。在夹缝中求生存,就是他心仪的美貌万氏,当初也一门心思想入太子府,若非太子看不上她,也轮不到他来娶她入府。
这件事一直是皇帝的心头刺——
他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对万氏更加偏爱一些,想证明自己做的会比旧太子好。
可万氏仗着宠爱,横霸后宫,恣意妄为,现下皇后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心中的隐秘点破了,他自是要恼羞成怒的!
皇后知道自己逾越了,说了该死的话,但这个时候不在烈火上喷油,以皇帝软弱的性子,恐怕又将大事化小了,白费了她一场辛苦。
她当即跪了下来:
“臣妾自知死罪,甘愿领罚,只是求陛下怜爱,救救惠王吧!”
皇帝深吸一口气,袖一挥,龙颜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