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与卫槐君单独相处着,甚至不知用那种心情去面对他,如果他和文琅渐渐成了一个人,那她这些日子奋不顾身的感情,岂不是一路走到了荒唐?
擦过他的肩,已被他攥住了手腕。
卫槐君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独酌无趣,再留片刻吧。”
“我、我不会饮酒。”
秦深从未听过卫槐君用那样的口吻说话,心一软,拒绝的话到了口中,总留了些转圜的余地。
“那你就陪着我喝吧。”
卫槐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然后捧起一坛黑黢黢的罐子,拍开了上头的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霎时飘了出来。
“这是西域使团的贡酒,名叫浮生醉,一饮即醉,大梦三生,你不尝尝?”
“不了,我是真的不会喝酒,而且喝了后……”
秦深摸了摸鼻子,想起自己酒后的种种行径,身子难免抖了一抖。
卫槐君拎了一坛塞进了她怀中,帮着起开了封泥,秦深滴酒未沾,只光闻这个酒味,就有些头昏昏,可见这酒劲儿如何了。
“大梦三生……果真能梦三生么?”
卫槐君提着酒坛子,脖颈一扬,酒柱落下,灌进了他的口中。
溅落的酒水,从他脸颊划过,冲掉了他脸上浅浅的粉黛,还了一张清俊之貌来。
或许这酒真的烈。
饶是卫槐君,这半坛子下肚,他那凛冽凉薄的眸光,此刻也变得迷离起来。
远处的管乐悠悠传来,他不知哪来的兴致,当即飞身折了一条柳枝充剑,轻点山岩,在九曲水榭间,潇洒舞起了剑来。
月光漫撒,春风抚袂。
他姿容无双,剑招飘逸,和着悠悠琴音,舞得潇洒俊逸,十分好看。
秦深抱着酒坛子,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这时,殿内的一曲琴音毕,不知加了什么鼓乐,变得激昂了起来。
卫槐君步子有些飘忽,他旋身落在秦深边上,一把抄起了她怀中的酒坛子,咕咚咕咚又灌下去半坛——
顺手丢回去后,他弃了手中的柳条,“铮”得一声,抽出了腰际的惊鸿剑!
惊鸿出鞘,剑气惊鸿。
一道寒光夺目而起,他挽出的剑花,也愈加飘逸绝美。
秦深仓惶的接住了酒坛子,却还是叫酒溅了自己一脸一身。
她伸出舌头,将唇上的酒卷了进去,甘洌醇厚的酒气,直往她喉咙里钻。
果然是好酒!
要不再喝一点点吧?应该不会醉吧?
她这般安慰着自己,然后提起酒坛子,又抿了一小口,只觉香气芬芳,甜香入喉,与往日吃过的酒大相径庭。
不像烈酒,倒想是饮料水一般。
秦深放松了警惕,咕咚灌了一大口。
看着卫槐君形如谪仙,剑似游龙,她痴痴的笑了起来。
用手肘支撑着酒坛子,她托着腮,眸光潋滟,娇笑着道:
“你不是说——这惊鸿只为我出鞘么?”
惊鸿剑长鸣一声,亦如主人此刻震惊的心思。
他旋身飞来,寒光刺在了她怀中的酒坛子上——
坛子应声而碎,炸开的酒如瀑布一般,在两人之间渐渐落下。
“你—是—谁?!”
他的声音难掩仓惶。
是他失态了。
可是——她是谁,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