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和青木坐船到了青山镇,打算坐牛车绕过大青山,去往滩头村。
一行水路,他也没闲着,拢了一篓子鱼虾上来,想拿去滩头边上的下沿村卖了,换几个铜钱回家。
秦深看过这些从河里捕上来的鱼蟹,个头很小,看着就很瘦,与空间秘境中的相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想着有机会,可以把秘境中的螃蟹拿出来做些小生意,给张肃一家弄条挣钱的路子。
到了滩头村外,已过了晌午天儿。
秦深拿出沈柔给的干粮饼子,递给了青木两只。他闷声谢过后,把人扶下了牛车,低声道:
“我去将这篓子鱼卖了,就在村子口等你。”
秦深口不能言,只温笑着点了点头。
看他提着鱼篓子离开后,她才扭身往村子里去——
往日的乡道凄凄凉凉,一路见不到一个人影,周边的院墙瓦房,成了坍圮石碓,残破的院墙被火烧得黑黢黢的,不得原先半点模样儿。
偶然碰上的人,对她也避之不及,神色怪异的奔走了。
秦深心中明白,一定是廖梳杏那番阴煞命格之说,让村民以为遭此大劫,西林院子的她才是罪魁祸首。
一路往西去,秦深看见山子、蓉娘住的稻草屋外,王婶正在烧纸钱。
身上背着行囊,她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什么,偶尔几句抱怨飘了进了秦深的耳中——
她知道山子死了,蓉娘失踪不见了,王婶烧罢了纸钱,也要离开滩头村,回自己的娘家糊口过活去了。
秦深颦起了眉,心里很自责难过。
面对这场无妄之灾,根源因她而起,她虽不是罪魁祸首,却是始作俑者。
至于文琅——
她现在一想到他,心中便隐然作痛。
再往前走了几步,便到殷老伯的农家院子外了,她抬眸看去,见院门用两把铜锁拴着,他似乎月初就进山采药去了,至今没有回来过。
秦深心中暗念佛偈:希望老天保佑,能叫殷老伯逃过这一劫。
回到自己的西林院子,一溜儿砖墙坚固硬实,没有毁在大火之中。只是青砖墙面被熏得发黑,整个院散着一股刺鼻的焦火味儿。
门没有落栓,半敞开着,她推了门进去,只见院中一片狼藉。
避开地上焦木砂石,从塌陷的檩条下穿过,她吃力的钻到堂屋里头。
摸索到了炕床边,她蹲下身,试图从涵洞里摸出自己的银钱匣子。
要是没记错,她山里几十亩地的地契、秦家大院和西林院子的房契,并着一封五十两的银票全在匣子里藏着。
可是匣子是摸出来了,里头的东西却统统不翼而飞了!
秦深很是诧异:便是小妹和庚哥儿,也不知道她藏钱的地方呀。
除非——
她拧起了眉心,用力掰在钱匣子上的手,骨节泛着青白之色。
唯一知道她藏钱习惯的,只有廖氏了。
可依秦深对这位软弱娘亲的了解,她虽然为人没有什么底线,耳根子软,但不会干出这种顺手牵羊的事儿,还是顺自家女儿的东西。
但是,她口风不紧,极有可能把这个习惯告诉了别人。
比如,廖梳杏!
秦深有些心烦意乱的将钱匣子,重新塞回去了涵洞中,正打算离开,突然听见了一阵悉索的脚步声!
谁,谁还会来西林院子?
难不成是庚子他们?
她心中欣喜,正要钻出去看看——
却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叹声,让她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卫、卫槐君?
从她这个位置,恰好能隔着檩条,瞄见外头院子里的情形。
入目处,是一双云纹赤仙履,及靴的蟒衣下摆处,柿蒂形襕,内间火珠、祥云、海水江崖为饰,华美精细。
他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秦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