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6 真正的他(2 / 2)

“你这药吃了,怎么一直不见好?算了算了,你别吹冷风,屋里去吧。”

沈柔并未动一分,只拿眼睛瞅着他,和他身后持刀立睛的一队府兵扈从。

卫厉咬牙道:

“等他回来,你劝劝他,朝廷灭了旧汉,那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的——那些死掉的人早就投胎去了,轮不到他一直记在心里,他要再执迷不悟,哼,本王是不会心软的!”

言罢,他亲自送了沈柔回屋后,带着扈从队离开了农家院。

……

等人走后,秦深立刻攥住了他的手腕,压低声怒道:

“卫槐君,你好哇——”

“还好,死不了的。”

他气若游离,连说话也没甚么力道,被她攥着的手腕冰凉的,也不知他流了多少血,究竟伤在了哪里。

她扶着人起来,勉力将他扶到了**,仓惶中去打燧石,手忙脚乱弄了半日才把灯点了起来。

护着油灯回来查看他的伤势,她的眼泪险些要掉下来——

“混小子,你看看你自己伤成什么样了?”

明明穿了一件玄色的劲衣,可已被血染成了灰褐色,泛着水亮的血光,像针一般直往她眼睛里扎!

她慌乱的去翻藏在炕柜里的止血药和金疮药。

“在哪儿呢……在哪里?”

她把里面不需要的药瓶都丢了出来,包括那只装了鸩霜的青瓷小瓶,小瓶咕噜在炕上滚了一圈,刚好停在了卫槐君的手边。

他余光处见了,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便暗自留了下来。

秦深看了看他的伤,多是一些皮肉上,像是被人戏耍玩弄,用剑锋不深不浅的刺划着,每一剑都避开了要害处,只是伤口太多,流血不止,才致使他现下如此虚弱无力。

拔去药瓶上的红布塞子,她仔细的替他上了药,又想说帮他脱去衣服,再看看后背处有没有其它的伤口。

只是他胸前有一个血窟窿,皮肉已经翻卷了出来,粘连着衣料凝结成血块,若脱了衣服,再次撕裂伤口,怕是很疼的。

“你等着,我去找剪子给你剪下来——”

她单手一撑,就要离开床沿,却被他攥住了手腕,强行拉了回来。

他不管不顾将人揽进了怀中,即便重重下压的力道,让他痛得闷声拧眉,他也决然不肯松手。

“卫槐君,你疯了不成?!”

秦深挣扎开来,怒目而视,她心里万般情绪,如浪波涌,可被他现在这一抱,便被怒火掩盖了过去。

“这五年来,你闷声不响,在我和你娘跟前扮作乖乖的模样,我以为你放下了仇恨,谁想——谁想你竟三番五次的拿性命不顾,去刺杀卫厉?你莫要忘了,霭凌风可是建州第一高手,你能在他手底下讨得什么好果子?”

秦深深吸一口气,指着他身上的伤,质问道:

“这些伤,是他干的吧?没有致命伤,都是皮肉上的道子,人家摆明了就是玩你,你自不量力,他必定羞辱与你,他若真要杀你,你早死了一万次了!”

卫槐君承受着她的怒火,面色寡淡。

他苍色的唇上,被自己咬出两个血印子,血色沾染唇瓣,掩去了他往日‘文琅’温润苍俊的影子。

“你失望么?这才是真正的我——从未放下仇恨,为了报仇咬牙活着,满心怨愤,求而不得,你可曾认识这个我?!”

秦深心中一酸,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的眼泪更加刺痛了他,他挣扎着从**扎起了身,眸色悲凉,心痛如绞。

他倾慕着她,可她唯一在乎的人,只是那个他演出来的自己罢了!而真正的他,该是让她嫌恶,让她失望的吧?

秦深泪水不断。

五年时间,她自信又笃定的事,却现实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她怎么这么没用,什么都办不到,什么都做不好……

他是卫槐君,从来都是,从来不曾为谁改变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