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身倒地,白衣素服下,是她低眉含眼的隐忍之态,这姿态好似凝结的一斑泪痕,直叫卫厉心软疼惜,无可奈何。
他实在生气,气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栽在这个女人手中,卫厉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农家院。
卫厉一走,秦深忙将地上的沈柔搀扶了起来。
但见她嘴角裂开了一道口子,淤血很快泛出了青紫色,她咬了咬牙道:
“沈姐姐,再给我一月的时间,我们离开陇西,天下之大,总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家!”
沈柔眸光一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有些激动的问:
“你、你寻到了?”
“是,我找到药引子了。”
秦深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想多试验一下,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时间了。
卫厉对沈柔的执念如此深,即使她远远避着,也敷衍周旋不了几次,他那样的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毁去,等他的耐心耗竭,沈柔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离开,才是唯一的活路。
看着沈柔欣慰的神色,秦深沉默片刻,又道:
“只是逃离陇西,日夜赶路,难免掏空身子,沈姐姐你中毒时日太久,身子已然太虚了,若你信我,就把朝廷给你的解药吃了罢,趁着这一月时间好好调理一番,到了机会时日,也好有力气逃走——你不用担心我,我既然找到了药引子,我的毒自然也是能解的。”
沈柔犹豫了一番,最终决定相信她,点头应了下。
秦深心里明白,依米花可遇不可求,能不能在一个月中弄来来,还是未知之数。但是她如果不那样说,照着沈柔的脾性,是一定不愿意独自一个人把解药吃了的。
秦深感怀在心,对有这样一位姐姐倾心相待,她甚是感激。
温柔一笑,扶着沈柔进了内室休息,等她睡去了,秦深方掩门离开。
*
到了后院,见武妈弯着腰,正要捣了苞米糊去喂鸡,她轻唤了一声道:
“武妈?”
“哟,是姑娘哇,这天还凉着,怎么不多添几件就出来了?”
武妈闻声,笑纹深深,半扭过身子同她打招呼。
“那个武妈,你见过槐君么?可知他上哪里去了?”
“少爷呀,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朋友找他吃酒去……对,就是这个话,他叫姑娘和夫人不必挂心,过两日就回来了。”
她将一只豁口大碗,塞进了鸡窝里,然后“咯咯咯咯”发出声音,唤着母鸡出窝争食儿,她伸手往鸡窝里一掏,抓出两只鸡蛋来。
武妈笑着道:
“姑娘时常念叨的蛋羹,今日能用自家下的蛋蒸了。”
秦深心思不在这儿,听她这般说了,也只能恩恩敷衍了过去。
回到自己屋子里,她心不在焉的整理床铺,把散落未叠的被褥,叠起来放到了墙边。
昨夜卫槐君隐约的一番话语,又悉索的钻入了她的耳中。
说了其它的什么,她大抵是全忘了,可有一句,她现在想起来了——
‘如果我死了,你可会为我难过?不是我这张皮相,而是我,真正的我。’
卫槐君?!
秦深心中一紧,猛得推开了房门,向院外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