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9 自弃(1 / 2)

秦深被困在了驿站中,而卫槐君却被霭凌风带走了。

三日后,榆关的战役结束,他也被重新带回了驿站——霭凌风告诉了她,建州军已经攻克了榆关,并收编了北境军部,准备一路奔袭京城,直捣黄龙。

榆关一破,境内千里一片平坦沃土,已再无天险绝关可守,大汉五百年的江山基业,一朝崩塌,权柄落入异族之手。

兜兜转转,她发现自己只是历史中的蜉蝣芥子,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她根本无力阻止,结局早定,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显得如此无用和可笑。

这半月,他们一直滞留在驿站中,被建州士卒监禁了起来。

美名其曰保护卫将军家属,等‘卫戚’相助建州大军攻克皇城后,便能受封陇西王,赐西境封地,再来接他们一起去陇西开牙建府,从此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但秦深明白,这不过只是一场囚禁罢了。

至于卫槐君——

他从榆关回来之后,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醒来以后,也是茶饭不思,空洞寡言,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凭谁劝都无用,短短半月时间,他几乎都要瘦脱相了。

沈柔日日躲在房中掉泪,整个人也虚弱不堪,她对着卫戚的旧物,常常一呆坐,就是一整日。

衣食起居,便落到了秦深的肩上。

她不愿假手他人,饭菜茶饮,都要亲自过手,这个驿站她不相信任何人。

到了晌午饭口时分,秦深正在院后的灶房生火做饭——驿站婆子则从卫槐君的房门外,把昨天的晚饭又原封不动端了回来,摆在灶台沿儿上,她暗叹一声,摇头离去了。

秦深一手捏着锅盖,扫了一眼冷冰冰的饭菜后,“咣当”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锅铲。

缓缓蹲下身,将自己的头埋在手心里,深深吸了一口,她彷徨而又无助。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这个异世的意义是什么?

改变历史么?她没有办到。

拯救卫槐君?

面对一个自我放弃的人,她不可能次次掰开他的嘴,将饭菜倒进去。

鼻子泛着酸,思念绵长。

她好想回到从前,回到西林院子,回到文琅的身边——那个不知道真相,月月盼着初一、十五他休沐回家的时光,即便是稀里糊涂的活着,恰恰最为开心和幸福。

仰起了头,她抬起手背,抹掉了漏下的眼泪。

爱哭,她自己也知道,可哭并不代表可以软弱和放弃,这个驿站已有两个心如死灰的人,可她没有,她还有希望,还有自己想做的事。

鸳鸯白骨,三餐一宿。

这是她与文琅的约定,所以,她不可以放弃卫槐君!放弃了他,等于放弃了文琅。

长抒一口气,忍下酸涩的眼眶,秦深**柴薪,看到灶膛里腾地蹿起的火舌,她眸光霍然,隐忍又坚定。

边境的驿站,只有粗粮、和一些老得咯牙的风腊肉,二月初,没什么像样的蔬菜,野地里的倒是有些零星野菜可挖来吃。

卫槐君多日不食,吃不了油腻荤腥,她便煮了一锅秫米甘薯粥,小火熬得稀烂糯口,方便消化。

挖来的柳叶菜,她掐了嫩叶尖儿,用水焯过以后点了两滴麻油凉拌了起来。

最后,她还切了面筋条,放到猪油里头炸,用笊篱捞出来后,拿辣椒面儿兑着老酒浇淋下去,算作小食儿,可以就着粥喝,开点胃口出来。

将这三道菜分作两份,一份请婆子送去沈柔房间,另一份她自己端着,噔噔噔上了二楼,去敲卫槐君的房门。

“笃笃——”

她腾出一只手,敲了敲槅扇房门,里头没有半点声响。

秦深习以为常,轻推了推门,发现并没有下栓子,便推开了半扇,侧身走了进去。

卫槐君靠坐在床尾,低垂着脑袋,不知醒着还是睡过去了。

她将饭菜搁在桌上,然后走到了阁窗边,伸手将窗支了开,叫外头肆虐的风吹了进来,通一通屋内闷了这几多日的气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