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诚诊了脉,眼底露出一丝惊讶后,他很快恢复了原样。
看了看‘卫戚’又扫了一眼监军李丞,他并没有看见秦深殷切暗示的目光——
他淡定的收回了手,对着毛副将道:
“没什么大碍,我开几帖药,拔一拔余毒即可。”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秦深闻言惊诧不已!
怎么殷诚难道也是建州安插在军中的棋子不成?可她往深了一下想,大约能明白过来,只叹道天意如此。
卫戚主张战,但朝廷主张和,胳膊拗不过大腿,卫戚卸甲交权,让监军暂代军务。
兴许殷诚以为是卫戚故意演了这出中毒的戏码,暗示是建州人先撕破了和谈的嘴脸,好让士卒群情激奋,逼着李丞暂缓宣读旨意,转和为战!
秦深叫苦不迭,如此看来,即便她有口能言,将这茬子事说与大家听,大家都未必肯信她。
毕竟真相如何,只有到了放建州人入关的那日,才能分辨黑白,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兜兜转转,历史一点也没有因为她改变什么,她甚至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颓然跪坐在地上,难掩眸中失落。
……
殷诚的隐瞒,彻底帮卫厉确认下了身份。
众将领了军令后,纷纷抱拳离帐,去自己所辖的军营落实,为和谈那一日诱敌深入,佯败反攻做准备。
殷诚收拾了医箱,言明为将军去煎煮汤药,便也顺势退出了中军帐。
此刻,帐中只有卫槐君还未曾离去。
卫厉见此人样貌,心知其身份,又见他年纪虽小,可胆量一点不差,方才敢孤身一人追敌人而去,虽手臂上受了点伤、划破了口子,可一点不喊疼,便拿出了慈父的模样,关切道:
“吾儿受伤了?军中将领皆是你叔伯,还轮不着你追击敌凶,真是莽撞了,下次切要保全自己,莫要让为父和你娘挂心——哎,方才就应该让医倌给你也看看的,伤了筋骨就不好了。”
“没事,皮肉伤。”
小槐君不动声色的抛下了一句。
他抬眸,紧盯着卫戚看——
素来听闻有一种人皮面具,可以仿人五官制成,从而扮演另一个人,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可能不是真正的卫戚!
卫戚不善词令,外冷内热,从不会这般对他说关心的话——画皮画骨不画心,人皮面具再厉害,也骗不到至亲之人,那些语气神态,不熟悉的人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皮肉伤就好,为父还有些军务与李大人详商,你先回去吧。”
“是——”
小槐君抱拳,拖长了尾音,显然还有一些话想说。
“怎么了,吾儿还有什么事么?”
“爹,这个女人骗了我,也骗了我娘,以孩儿的性格,一定要亲手将其处置,方解心头之恨!”
提及沈柔,卫厉的骨头有些轻了,他为难的看向了边上的李丞。
李丞心中暗骂他昏了头了,脸上却皮笑肉不笑道:
“小将军的心情咱家可以理解,只是这个女人串通敌营,肯定还知道什么,留她性命,也不过想加以刑讯,拷打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不如等祭旗那日,由小将军亲手挥刀,杀她解恨?”
小槐君知道此刻强要人,恐怕是不行了,只得缓上一缓再做打算。
他点了点头,捧手躬身,一点点往头退了下去——
经过秦深身边的时候,他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然后一手轻轻下压,做了一个往下的动作,示意她按捺住,等他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