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喊我来帮忙——哟,这么丰盛?”
卫槐君裹着平板无光的大氅,怀里藏着一包糖酥,他掸了掸肩头的雪,提步迈进了灶房里。
解下氅子,就着火灶边蹲了下来,伸手烤了烤火,又帮着秦深丢了一块木柴进去,使劲抽拉了一把风箱。
“得,你别越帮越忙——实在闲不住的话,你就和殷忠他们玩去,我看他手里有麻雷子小炮,哦,还有二踢脚。”
“你当我小孩儿?”
被嫌弃的小槐君很不服气。
“你难道不是么?”
一记白眼飞去,秦深又低下了头,噔噔噔在案板上剁起了肉泥来。
“那你自己玩吧,我还有一堆菜要烧。”
“我——”
“怎么了?”
“没事了。”
小槐君别过了脸,绕到了秦深的背后去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秦深没放在心上,专注的管着自己手中的菜刀。
她想着:营中鱼肉是奢侈的东西,但是今天吃年饭,连普通士卒都在饭碗里添了一勺猪板油,多加个一碗大骨汤,虽然吃不着肉,到底嗅到了肉味。
卫戚身为一军主帅,吃点肉糜总不算过分吧?
包饺子面皮儿已经擀好了,现下只差饺子馅儿——她准备了白菜素馅、净肉馅、也有些辣菜豆腐馅的。
大杂烩似得包了一大屉子,够十来个填饱肚子了。
除了饺子饽饽,秦深还准备杀一尾青鱼,等去了大骨后,再打了只鸡蛋进去,用酒拌匀,清油热炒,加糖加料儿,便能出锅一盘糖醋瓦块。
这鱼便是应了年饭里“年年有余”的吉祥意头!
哦,对了,鱼还没杀呢。
秦深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抄起菜刀转身,想要去捉鱼来杀,不料身后的情形让她吃了一惊——
小槐君蹲在水盆边,已然捉出了青鱼摔在了地上,他也不用刀,而是用手直接把鱼头给拧了下来!
“卫槐君!你这人怎么从小这样啊?!”
小槐君无辜的抬头,坦然道:
“我小时候不杀鱼……杀鱼跟杀狼,有分别么?”
秦深忍不住扶额长叹,点了点外头的门,尽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出去,趁着我还愿意跟你好好说话,不然你晚上别想吃饺子了!”
小槐君撇了撇嘴,把鱼头一扔,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了。
在秦深“刻薄”目光的注视下,他一步三回头的往灶房外走去。
……
秦深看他迈出了门,心里才松下了一口气,却不料这人去而复返,一个箭步蹿到了她面前!
杏眸圆睁,她下意识往后一避——
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只觉嘴中一甜,小槐君已把藏在怀中的酥糖塞到了她的嘴中。
卫槐君看她愣在了原地,径自勾起了笑意。
冒着风雪走了一路,只为将这块险些捂化了的酥糖给她吃,她吃了,他便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