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3 麻药(1 / 2)

夜里落了场大雨,噼啪砸在帐顶子上,营地是一坑连着一坑的水汪子。

巡逻的士卒蹬着皂靴,趵趵行过帐外,他们身上刀甲索索的声音,也被磅礴的大雨盖了过去。

单薄的帐子勉强可以挡风,可避不过水汽——

当夜,小槐君就开始发起了高烧。

沈柔下了两碗素面,秦深匆匆吃了几筷子,便失了胃口,她看着小槐君烧得通红的脸,心里复杂又犹豫。

“营中的医倌不来看看么?”

挣扎再三,她还是没能避过心中对他的实实在在的担忧。

沈柔搅了冷帕子,不断为小槐君擦拭身体,然后敷在他的额头上。

“营里有墨不成文的规定,自领军罚受的伤,不得医倌诊视,涂了药后,得靠自己熬过去——槐君若还醒着,也是不愿叫人瞧的。”

“这是为何?”

秦深没法理解。

沈柔浅淡一笑,自是轻叹道:

“军法无情,犯者有愧,军医帐中多少伤重的袍泽还等待救治,他们如何敢为罪己之身再求医治?况且槐君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在,他的父亲,也绝不会允许这么做的。”

秦深在这里呆了这么几天,多少对卫家军营有些了解。

其实卫家军并非像后人所想的那般,是大汉倾注所有心力,拒敌与国门外的卫国之军。

现下的朝廷,其实已经打不起仗了。

军粮物资补给缓慢,军饷克扣延迟也是常事,更别说救死扶伤的军医和药材了。

“疼——”

小槐君呼痛的呢喃,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沈柔俯下身,听小槐君不断的嚷着疼,又见他眉头深锁着,鼻息变得滚烫又急促,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年纪虽小……可从不喊疼的,今日这二十军棍,是真正打狠了!”

秦深挠了挠头,在帐中来回踱步,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该上的药,该处理的伤口都弄了,现下能做的,只能等他熬过去,可他现下很疼啊——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止疼的?

摸了摸身上,她找出了那只弩匣来,脑中倏得有了个念头!

“让我试试。”

她将弩匣拆了开,取出里头的一支弩箭,然后寻了一只盛了清水的瓷碗,将弩箭浸泡了下去。

她心知这弩箭上麻药的威力,不需麻痹昏厥,只要止疼即可,故而将这一小碗水不断稀释开来。

稀释后的麻水她先尝了一口,片刻后,她发现自己手脚发麻,但神志还算清楚,皮肤上的挤压触碰也感知渐弱,便知可以一试。

冲着沈柔点了点头,俩人扶着小槐君坐了起来。

秦深将麻水一点点给他灌了进去,没一会儿,他便舒展了眉头,不断沁出的冷汗也消匿了。

不再疼痛难捱,小槐君沉沉睡去了。

直到后半夜,秦深再去试探他的体温,发现人已退烧了,伤口也不再流血。

重新替他换了一次药,帮着穿掩上了衣服后,她心中的巨石落下,周身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没力气走回自己的卧帐,就那么坐靠在卫槐君的床边上,她伏在床沿儿,很快便鼻息悠长,沉入梦境之中。

*

咚得一声,秦深歪七扭八的从床沿边滚了下来。

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仓惶的爬了起来,片刻的迷惘过去以后,她只觉自己的脖子要断了。

扭动都困难,只好单手托着脖子,去看**小槐君的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