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室里出来,恰好是一片焦黄的荒地。
这里秦深也知道,原先是一处蒲苇**,后被太簇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已经发现了蹊跷之处,那处被草苫子遮盖的地下入口,其实就是密室的入口。
那日五月节,她吃酒耽误了文琅回去,导致他神色大变的那晚,他就已经变成了卫槐君的人格了。
如果早发现一些时日,她或许就不会陷得那么深,不会像现在那么傻。
苦笑一声,秦深从出口处爬了出来,这时天已暗透,唯有月光依稀照亮着脚下的路。
摇了摇头,她想着孟冬还未生产,仍在生死边缘徘徊,无论自己现下心中多乱,她也得为那母子两条性命考虑才是。
于是,一刻也歇不得,她背好了身上的背篓,便从山道一路攀爬而上,向慈云庵直奔而去。
气喘吁吁的奔至慈云庵门外,几个小尼姑一直在门外翘首以盼,见她平安过来,皆是双手合十,直诵佛偈。
“怎么样了?人醒来了么?”
秦深卸下背篓,接过小尼姑递来的一碗温水,咕咚咚喝了精光,才把嗓子眼火烧的干涩压了下去。
“人清醒了些,可孩子还是生不出来,稳婆方才刚到,也在屋子里束手无策呢。”
“我去看看!”
秦深搁下了茶碗,快步往西边厢房走去。
*
西厢的房门紧掩着,里头炭火盆哄得屋内热气升腾,为了孟冬坐药浴,晏子几乎把庵里所有的火盆和银骨炭都搜罗来了。
屋中的帐幔后摆了个浴桶,晏子照着秦深走时的吩咐,一直让孟冬跨坐在药水上头,药气蒸腾下,她脸色渐缓,虽然仍是剧痛不止,可显然知觉了不少。
稳婆在边上站着,她从未见过这般生孩子的,直嚷着“太胡闹了”要晏子赶紧扶着人躺倒**去生。
晏子一直在等秦深回来,说什么也不肯,可是葱汤煎成的药水,已经下了三遍了,若再等不到秦深回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这个婢子咋回事呀,哪里有人在水里生孩子的,我李婆子手里出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不比你个小丫头片子强一些?快听了我的话!”
晏子急躁不已,又不知如何回那稳婆的话。
便是她犹豫之时,忽闻房门“吱呀”一声叫人推开了,秦深挟风而进,怀中抱着满当的背篓,显然是找到了药引子。
“文娘子!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孟冬吧!”
秦深点了点头,把背篓交给晏子去处理,吩咐道:
“全烧成了灰,拿药酒调和起来,再给我一罐子盐来,快些动作,来不及了。”
“好,我马上去。”
晏子接过背篓,直往门外闯,焦急之下撞到了稳婆李氏,惹得她又是一通埋怨:
“哎哟,看着点小蹄子,你这里已经有尊菩萨了,还请我来做甚么呢,不知道今儿我忙的很,还没歇口气,吃碗茶就来了哩!”
秦深没有工夫与她寒暄客套,只顾着自己替孟冬接生。
水中生产是老外喜欢的方式,但是确实对生产有许多好处,特别像孟冬这种难产的,此刻已然耗尽了力气心血,在水里生能减少痛苦,节省她使劲的体力。
“孟冬,你听得见我说话么,这水是药水,你放宽了心使劲儿,孩子一定能平安下来的。”
她扶着孟冬坐到温水,一手撑着她的膝盖,一手使劲挤压她的肚子。
“听……听的见,我、我使劲,我要生、生下来……”
孟冬发丝全湿,整张脸惨无人色,可却因为秦深的话,眸中偏执住了信念,无论如何,她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来了来了!”
晏子处理好了药引子,端着小酒坛子跑回了厢房,连着一罐子盐递到了秦深的手中。
“给她喂下去,分两次,快!”
时间急迫,秦深的额头也不断渗着冷汗,她低头看了看,不见孩子的头,倒是一双脚丫若隐若现。
“这不成啊,这一定生不下来哇,定是个死胎,咱们得保大人了!”
稳婆见原是胎位不正的难产,当即摇头,立刻放弃孟冬能顺利生产的想法了。
孟冬听了稳婆的话,气息不稳,杂念之下又猛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