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王婶,自打山子搬来西林院子边后,她和秦深嫌隙愈深,平日在路上碰见,除了鼻孔朝天出气外,连问候招呼一声都是没有的,可她今日却为了廖氏,这般风风火火跑来报信,也让秦深有些意外。
晏子立在边上,她生怕秦深撇了孟冬不顾,转头去照料自己的娘亲,忙拽上了她的袖子:
“文娘子,孰轻孰重,你要分清哇!”
秦深拧起了眉头,权衡一番后道:
“王婶,我娘的胎足月了,不碍事的,既然发动了就请稳婆过来吧,我晚一些时候再过去瞧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王婶狠狠剜了一眼晏子,叉腰继续呵斥道:
“这脸生的小丫头片子是谁?你娘生产这么大的事,你怎好不去伺候帮衬着?白生养你这么大,凭白赶了人出去已经不孝顺了,这事再不清头,可实在说不过去啦!”
晏子深知自己理亏,可孟冬怀得可是龙种,她担不起丝毫的闪失,只能豁出脸面不要,即使知道自己害文娘子落入不孝的境地,她也万不能松口。
虽没立场和王婶掰扯口舌,但她能央求秦深:
“文娘子!算我求求你了!”
秦深心里犹豫再三,长叹一口气,抬头对上了晏子焦急的眼眸:
“你放心吧,我既应了你,就不会中途变卦的,你快些回去吧,我拿了药就赶过来——小妹,我娘那边就劳烦你先过去帮衬着,我下了山就立刻过来。”
荆小妹虽然因为廖荣,把廖氏怨恨在心里,可她心性老实,也明白事理,秦深这般相托,她便不会挟着私仇闹变扭,痛痛快快的就应下了,还自己催着王氏要往秦家大院去看情况。
王氏请不到秦深,气得直跺脚,点着她的鼻子骂道:
“你就倔着吧,等着全村戳你脊梁骨,要骂你不肖的时候,你就知道悔了!”
话骂了一半,王婶就被荆小妹半拖半拽,踉跄的离开了西林院子。
王氏一走,秦深还真有些惴惴难安。
可两相抉择下,她其实别无选择。倒不是龙子皇孙,一定比农户村娃的性命贵重,而是孟冬身体羸弱,早产易夭,廖氏身子强壮一些,也是足月临盆,轻重缓急,并不是一个孝字可以颠倒的。
问心无愧下,秦深望了望昏沉下来的天色,她拢起自己袖口,与晏子轻声道:
“走吧,咱们上山。”
*
慈云庵,西厢。
孟冬在炕**疼痛不止,大汗淋漓。
秦深赶到后,细细看过她的情形,知道已快开到十指了,只是孟冬还患着风寒,咳嗽不止,根本没有办法用力生产。
眼瞅着力气一点点耗竭,几乎就要母子俱亡的下场,她当机立断,开药下针。
“贝母去心,麦麸炒令黄,碾磨成粉后加上砂糖拌匀,搓成小药丸给她含起来。”
秦深一边下针,一边把几道药方子开了出去。
晏子在宫廷当值,有个伤风头疼的,都是自己求了生药回来弄着吃,故而捣药煎煮都是驾轻就熟的。
她得了秦深的吩咐,当即应下,蹲坐在厢房的门外把煎药炉子生了起来。
“啊!——”
孟冬突然的一声凄厉惨叫声,让秦深也唬了一大跳。
她见孟冬痛晕厥了过去,立刻附身探查,挤压按了按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脸色唰得也白了起来。
“怎么了,文娘子,孟冬她怎么了?”
晏子闻这声惨叫,又不见孟冬后头的响动,吓得魂不附体,磕绊着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