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工夫,秦深也没有闲着。
她翻箱倒柜,在储物间寻出了糊窗子的油布,还有两坛陈年的白酒。
山子第一个冲了进来,见到如此惨相,也不由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道:
“我方才就该直接往死里揍!”
“别忙他了,救人要紧,你快拿了这酒去,把骡车里头擦拭一遍,再用浆糊在车窗上糊了油布,不叫一丝风吹进去。”
山子应了话儿,接了东西出去了。
秦深则简单帮北行处理秽物,等骡车准备好后,再让两个人将他抬着走,她吩咐小心轻慢,不要碰到北行伤口,以免将已经昏死过去的人再痛醒过来。
张家院子这又是打人、又是争执的,已惹了全镇人的眼。
大家对阉死人的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见秦深搬了人走,纷纷摇头感叹,觉得一定是救不回来的。
小南心性还小,自然还是顶真的时候,他对着人群大声哭喊道:
“不会的,我师傅是秦一刀,是最好最好的刀子匠,她会救活我哥哥的!”
……
众人嗤笑而过,议论纷纷,显然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走了,小南!”
秦深不在乎这个,她一门心思想要先把北行的性命留住,至于外头人怎么看她,她亦是管不了这许多了。
因为骡车要消毒密闭,除了北行以外不能再坐别人了,所以秦深只留下山子驾车,一路从官道驾车回村子,自己则和其他人一起,按照来时的山道继续回去。
若能比山子早到那么些许时间,她也可以准备些药物,再把干净的房间整理出来。
两相约定后,便各自出发。
*
秦深先回到了西林院子。
徐妈见小南完好无俗的跟了回来,脸上一僵,嘴角的笑容顿时消散无踪。
而小南也知道自个娘亲的心思,对她又伤心又怨恨,一句话也不多说,埋头进灶房帮着庚子一块烧热水和胡椒汤。
虽然东西两屋还未架梁可住,但后院的阉割房已经造好了。
荆小妹帮着蓉娘一道儿把单间打扫了出来,又在窗牖处仔细糊好了冷布,用滚烫的热水擦拭过每一处地方,尽力做到最好。
秦深则从堂屋准备好了金疮药,止血散,还有各色珍贵药材。
这些本是留着给文琅的,他要随卫槐君去西南战场,少不得替身受伤,可文琅并没有全带上,所以留了不少下来。
万事准备妥帖,山子赶着骡车也赶到了。
大家抬了北行进屋后,便不再逗留,只留秦深一人替他处理伤口。
秦深先让北行在舌下含了些人参根须,吊着那一口气,免得一会儿伤口剧痛,他没撑住便直直去了。
然后再用胡椒汤,擦拭伤口外的肌肤消毒,用锋利的刀子在火上烤了烤,割去了他血糊粘粘的坏死皮肉——
便是这一番动作,叫北行痛得眼珠爆出,喉咙嘶哑,险些顶不住直接痛死过去。
“忍住,有我呢,咱们活下去!”
秦深满头都是汗,但仍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就是趁着这个当口,把准备好的玉米骨插了进去!
“唔——”
北行像被扔在案上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青筋暴起,硬生生挺了过去。
秦深不断给他打气:
“好样的,北行,没事了,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