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醋溜白菜和茄子炒芥菜两盘素菜,并一碗油渣豆腐白菜汤。
一盆盆炒出来放在灶台上,香味扑鼻,惹得人不停的咽口水。
蓉娘擦了擦手上的水,笑道:
“这快赶上除夕年夜饭了,都是硬肉菜,咱庄稼人平日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提着炒勺,捞出最后一盘菜,秦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
“没多少实在肉,看着满盆满碗,只是闻着像罢啦,吃到嘴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蓉娘心有疑怪,便添了一句:
“这是为何?你家也不是真吃不起鱼肉的——”
秦深笑着摇了摇头回道:
“我佃了山地出去,这会儿又是兴土木造砖房,惹了多少人的嫉羡?树大招风,若想着日后有太平日子过,这才想了这法子出来,叫他们以为我是个重面子的,实际是个空心钱罐子,便能少了许多麻烦。”
蓉娘恍然:村子多是口舌妇人,男人们干活累极,狼吞虎咽下不一定会在意这些细节,倒是厨房帮工的婆子妇人么,一定会拿这些素荤菜说事。
她们会觉得秦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有铜钿,只不过是装作阔气的模样儿,许是造这砖瓦院子,已经把她掏空了——
请不起这每日两桌的大鱼大肉,便拿素菜做成荤菜的模样来凑合。
蓉娘拊掌一笑,压低了声与秦深说道:
“这倒是个好法子!你真是掏心窝子与她们摆家底,人还不一定相信,只当你假模假样的哭穷哩,反倒是这样一来,叫她们心里舒坦了,日后也少几个上门借钱、蹭油水的人。”
秦深无奈一叹,若非实在被人烦扰的太多,她何苦折腾这些人的想法?
顺手把饭甑往锅里一放,煮起满满一锅糙米饭,然后蒸了几个猪颈肉做的大肉包子。
数量不多,单给山子几个留下的小灶伙食。
饭菜出锅,秦深让小妹去把干活的男人们都叫了来吃饭。
男人忙了一个早上,都是最累的活,早饿得不行,现在只想来个大馒头就着白菜汤吃下去,等馒头涨开就能管饱了。
擦了擦手上泥巴,围着两大桌说笑着坐下,等秦深将一盆盆菜端出来,说笑声便渐渐小了,大伙都看着这些肉菜挪不开眼,真是丰盛呐!
谁谁谁家娶媳妇,也没这么硬的菜!
“都看着做啥子,快吃吧,饭甑我搬出来了,只有些糙米,不过吃多少都管够!”
秦深端出最后的油渣豆腐白菜汤,笑意真诚。
她话音刚落,便有汉子道:
“文娘子你是个大方人,已经给了三十文的工钱了,还整这么好的菜,咱们吃着不安呐!”
“若不安便仔细做活,哪来这么多磨叽话,快吃快吃,还有一堆活干。”
边上的山子提着筷子,笑着夹去第一口,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一筷子像开了一道闸,大伙风卷残云,你争我抢,生怕落了下风抢不到肉吃,可惜他们多虑了,这满满两盆肉菜叫他们吃得又撑又满足,饭甑边排着队打饭,吃两大碗的都算少了。
即便是有胃口特别好,只吃了七八分的,最后灌下一碗豆腐汤去,也能填得十成十,绝不叫他饿着肚子干活去。
相较男人桌上的风卷残云,灶棚里妇人们吃着饭,嘴里闲话亦是不少。
她们看向秦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长的意味,互相帮窃窃私语,瘙痒着人心最疑暗的一块。
秦深装作不明,匆匆吃罢了自己的饭,便收拾碗筷,专心到院子里监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