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先把地上散落的宣纸收拾了,免得一会儿叫卫槐君撞见,还当自己是刺探情报的政敌间谍,一刀砍了呢。
蹲下身,一张张归拢好。
写得都是些蝇头小字,或是些奏本题本,文绉绉的,她也没兴趣细细读来。
直到压在最透纸背,带着强烈的杀意。
秦深鬼使神差般翻过来一看,心中凛然一紧,后背攀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梁伯禽,杀!’
头昏昏的,扶着桌案的一角,她勉力站起了身。
梁伯禽的死,果然和卫槐君有关,写这五个字的人,难道真的是文琅?
心中百般滋味,紧咬着下唇,手中也情不自禁的攥紧了那张纸。
直到耳边一声凉薄的轻笑传来,她才慌乱醒过神!
“他活着,你恨着烦着,怎么死了,反而不痛快了?”
卫槐君不知道何时来的,他站在秦深的背后,拿余光扫了扫那纸上偌大的字,凤眸一挑,寒意入骨。
秦深低声一呼,显然被吓得够呛。
她仓惶转过身,双手后托着桌案沿儿,紧紧往后靠去,尽量让自己离那魔头远上一些。
卫槐君习惯了众人的畏惧,甚至自得其乐。
秦深越是慌乱,他眸色的便越豁亮,心情也随之愈加爽快。
伸手,从她的手中抽走了那张宣纸,慵懒的往后一丢,面上笑意颇深,意味深长。
“他是善心佛祖,大肚能容天下之事,这会子沦陷儿女情长了,呵,也不过如此。”
“你在说谁?”
秦深被他锁在双臂之中,压迫感让她抬不起头,遑论对眸相视。
卫槐君手指一勾,挑起了她的下巴,满意的审视着她这张皮相,和这身衣服打扮。
“你心中想到了谁,我说的便是谁——人何有善恶之分?沾染了七情六欲,再白的纸,也该泼上墨!”
笑意凉薄,他用指腹婆娑着她的两颊,声音陡然冰冷,杀意暴涨:
“不过,那人的确该死!你的这副皮相,也是他可以染指的?”
“多、多谢!”
秦深偏头,避开了他的小动作,试图弯身从他手臂下钻出去。
无奈卫槐君又近了一步,除非自己一屁股坐到桌案上去,爬着逃走,不然她不得不抬起头,去面对那个气势逼人,但鼻息暧昧的卫槐君!
眼瞅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的额头看,然后越靠越近,她心里慌乱的直打鼓。
莫不是要和上次一样,拿自己唇上的口脂,替她描画额上的伤疤?
好变态啊!
当机立断,秦深抬起手,几乎是一巴掌糊在了他的嘴上!
感受到他双唇在掌心的柔软,以及他霎时错愕、还来不及发飙的情绪,秦深欲哭无泪,立刻补救道:
“不劳督公费心,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话毕,她忙扭身,去身后的书案上找了一方朱砂泥印来。
然后想也未想,一脑门磕了上去,把自己脑袋当成了戳子,当即盖了个红印子回来。
她抬起眸,冲着依旧错愕的卫槐君,展露了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默念佛偈: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叫这魔头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