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恐惧(2 / 2)

秦深颓然坐在妆奁镜台前,那盒被用过的檀色口脂,还静静躺在台面上。

她伸手去触,可那冰冷的触觉,让她的指尖像被针扎一般,下意识的便收了手回去。

匆忙抬起头,镜中竟是卫槐君艳美无双的脸孔!

秦深骇然变色,几乎要往后逃去——

须臾后,她才发现原是自己幻觉一场,镜中人也换成了自己,她的背后立刻沁出一身冷汗。

慌乱的把口脂盖上了盖子,丢到了妆奁盒的最里端,她哆嗦着手,用细铜钥匙给它锁了起来!

握着手里的钥匙,看着镜中惨白没有血色的脸,秦深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成日活在对卫槐君的恐惧中,如果注定避免不了,那就去面对,为自己挣一条活路的机会。

她原本以为自己惧怕卫槐君,是因为她和卫槐君身份悬殊太大,一个是权柄滔天的东厂督主,一个只是微贱的庄户农妇,他杀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般轻松。

可恐惧至此刻,她渐渐有些明白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和不被自己掌控的无措。

既然这辈子,她注定逃不开与卫槐君的纠葛,那么缩小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去更加了解这个人,了解他也有弱点软肋,他也是血肉之躯,会痛会死,见到皇帝也要磕头下跪,这样她才能不再惧怕他,才能扭转现在束手无策,惧然等死的局面。

想通了这茬,她这几日紧绷的弦松了,抒出了一口浊气。

秦深推开堂屋的门,外面是满脸担忧的廖氏和荆禾——他们见她出来,面色较方才舒缓了很多,便松了口气。

“死妮子,躲在屋子里做甚么,自打五月节后你就没一日正常的,连酸笋子都不腌,更别提叫你京城去樊楼结账了,每日每夜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不知你再怕些什么!”

廖氏上前抓住了秦深的手,拖着就要往院子里去:

“没几日荆禾就要进宫拣选去了,你个懒丫头,难道还能一直使唤他不成?”

既听廖氏提起了这茬,秦深面露愧色,把目光投向了荆禾:

“这几日我精神头儿不大好,也没管你拔罐的手法功夫,过几日你便要进宫去了,要不我晚上再教你一遍?”

“没事儿师傅,我记了个七七八八,靠着自己每日摸索,现在已经熟练了……就是那大黄膏?”

“噢!我给放在储间了,你随我来。”

秦深让廖氏和庚哥儿先吃饭,自己拉着荆禾到了储间说话。

“荆禾,进宫后,我有件事儿你替我寻问寻问。”

荆禾有些莫名,有什么事儿不能当着大家面说,要到这里偏僻处说话?

“什么事?”

“你帮我留意下藏书阁,看看文琅,平日里是不是也在那当值。”

“你的意思是?”

荆禾很诧异。

秦深拧着眉,自己心里也没底,只道:

“你别问这么多了,你不一定要去藏书阁问,听说文琅平日里也会帮些小宫娥卖些绣品,你有机会,帮我问问那些宫娥就行了。”

荆禾嘴上应了句知道了,心里却心思百转,疑窦丛生。

是夜,秦深教了他按摩大黄的手法,又帮着制了几罐大黄膏,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几日后的入宫拣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