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气得胸膛起伏,见着秦深像见着了仇人!
只因秦深不让她进樊楼吃饭,她自己身上又没个铜板子,不能搭牛车回村子,她只好眼巴巴等着她吃罢了山珍海味出来,为得这丢人现眼的事儿,她没少受边上轿夫们的取笑刮刺。
见人出来了,钱氏上前就要拧她的胳膊:
“小贱蹄子,自己胡吃海喝,晾了我在这里!你娘只生了你没养你是吧,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让我叫人笑——笑!”
她这一记下了死手,秦深逃避不过,觉得手臂上的一寸皮肉叫她拧了个转儿,疼得当即抽起了凉气!
奋力挣脱开,她抬起手就要一个耳光子扇去!
无奈身子太瘦弱,还没摸上壮如牛的钱氏,已经反手被她抓住了手。
眼瞅着秦深要吃亏,文琅拧着眉头,上前手一挑,不着痕迹的卸去钱氏的力道——钱氏一脸懵逼,不知这个阉人使了什么坏招。
“妈呀,打女人啦!这阉货为了姘头打自家长辈啦!”
钱氏耍起了泼,张牙舞爪就要上去撕扯文琅的衣衫,想着在他脸上抓几道血痕,一个丑癞子,一个丑阉货,才是绝配。
她这意头才起,突然一道疾风而过!
一粒小石子瞬间打在了她的虎口处,痛得她哇哇直叫。
秦深见势反应过来,立刻意识到边上有人帮忙,忙扭头去看——
大街上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石子是从人堆里飞出来的。
“谁!谁!”
钱氏捂着手掌,怒目圆瞪,点着人群破口大骂,可她还没完整痛快的骂上一句,下一粒石子转瞬便至,这次是直奔她的牙口来的。
上会儿秦水阉死人的时候,她已经被打落了门牙,好不容易将补了一颗,这下好了,叫石子又给打了个稀碎!
满口是血。
“唔……个……等……找!”
钱氏这才知道怕了,匆匆丢下句话,她恨恨瞪了一眼秦深和文琅,一把推开挡路的廖氏,避着人群低头跑去。
秦深也找到了那个相帮之人。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衣,身姿挺拔,但是头低垂着看不清容貌和表情。
等钱氏走了后,他跟着背身离开,一拐弯藏到樊楼后面去了。
“这个人……是谁?”
秦深喃喃自问,余光处见文琅脸色沉着,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难道,刚才一进门文琅在找的人,就是他?
不等她再有多问的机会,文琅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他提步拉上她的手,一往南边方向走去,一边温声道:
“得了钱,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把该办置的都办置了——药要抓、肉要割,春夏的衣衫我也想给你添两件。”
“衣服?我这三两银子哪够使得!”
“不急,我晓得个估衣铺,那里有七八成色的旧衣,多是富贵家典当在当铺的死当,价格便宜得多,咱们去看看。”
廖氏听了也在一边道:“你听姑爷的话儿,行头是该整一套,你看那樊楼的老板娘,那衣服妆面儿,都是顶好的,你与她开始做生意得常来京城,头脸些的衣服少不了的。”
秦深暗叹一声:人靠衣装没错,可脸上的癞疤不好,再美的衣服她也提不上兴致。
罢了,美不美两说,至少得齐整些,现在这些灰旧补丁实在是拿不出手了。
点了点头,她便跟着文琅一道去了南城估衣铺。
待人走远后,玉娘又从樊楼步出,她轻轻依在门外的红漆柱上,对着身后的黑衣男子调笑道:
“如何,还是他比较可爱吧?真羡慕那个丑妇呢~”
“……”
男子默不作声,阖眸抱胸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的任务,只是负责保护他而已,别的事情一概不会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