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几乎从来没有反驳过自己的亲娘,自从何氏嫁进这个家里,陈氏几乎都是把何氏当奴仆使唤的。
此时张义终于反驳自己亲娘,陈氏愣了一下,下一刻,因为愤怒,再也顾不得任何,竟一下朝着何氏扑了过去。
“贱女人,你这烂货,你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儿啊,这个女人不坏好心,你可不能让她教坏啊。”
张义既在外间做工多年,自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有时候不说出来,不过事情没有临到自己头上罢了。
最近几日经了这些事情,张义知道一点,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如果以后自己有个什么,只怕这家里连给自己倒碗水的人都没有。
而张义之所以有这样的悔悟,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有一日,他急着上茅房就早些回家来了,结果一回家,就看见自己病着的亲娘起床来到厨房,正在给大哥和几个侄儿拿鸡蛋做了糖水喝。
他累死累活,每天都吃一点稀饭,根本吃不饱,而大哥什么活儿都不干,却有鸡蛋糖水喝?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都有根刺。
张义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偷偷从茅房离开了。
而这件事,陈氏和大伯张仁等人,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裂缝已经生成,此时又见亲娘追着自己媳妇打,到底是自己多年的枕边人,张义便也帮着说了一句。
张义却没有想到他那样一句话,会换来亲娘更厉害的追打。
张三丫看着何氏头上隐隐的白发,不由道,“分家吧,这家里再也住不到一块了,我们二房累死累活,奶奶偷偷拿鸡蛋给大伯一家子冲糖水,大伯和几个堂哥都是劳力,却见天歇凉,奶啊,莫非我爹不是你亲生的不成?我爹都病倒了,你为何还要如此苛待我们二房?”
这番话一喊出来,陈氏脚步一顿,下一刻,恶狠狠道,“死丫头,你就是这样孝顺你奶奶的?儿啊,你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孝顺的东西,这死丫头被何氏教坏了,儿啊,你可要为娘做主啊,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张义沉默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张爷爷在听见分家两字,就觉得不好,此时,他不得不走出来,道,“死婆子,又闹腾什么?钥匙拿出来,去取些鸡蛋,今天晚上,大家都喝鸡蛋糖水,再闹腾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氏听了这话,身子僵了一下,到底没敢再说什么,只恶狠狠瞪了何氏和张三丫姐妹一眼,这才转头走了。
不过到了吃糖水的时候,糖水却只给了张义一碗,张三丫姐妹并何氏是没有的。
张四丫呜呜道,“爹,娘,呜呜,我要喝,我也要喝,他们都有啊,为啥就我们姐妹没有?”
陈氏恶狠狠瞪她一眼,“赔钱货,反正都是给别人养的,还想吃鸡蛋糖水?做梦去吧。”
转头对张义道,“儿啊,你快喝,你要喝糖水,你给娘说就是,娘单独给你做啊。”
张义沉默了一下,叹息道,“娘啊,几个丫头是我的骨血,以后,你别骂她们了,你如果不喜欢她们,为了不让她们碍你的眼,要不,把儿子一家分家出去吧。”
“分家?你……你要气死老娘吗?好,好,我去死就是,要想分家,先让老娘去死吧。”
张义想起当时提分家时候,自己亲娘一下撞在一旁的痕劲,忙道,“娘,娘,儿子错了,儿子不提分家了。”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丫头们都是儿子的骨血,她们不吃糖水,我也不吃了。”
陈氏冷哼一声,顿了顿,到底拿了一个小碗拿来一碗,冷冰冰道,“吃吧,吃吧,早点吃了去投胎!”
那样一小碗鸡蛋糖水而已,这要吃下去,也不过一人吃一两口?
张义看着那小碗糖水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