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如同这落叶一般,随波逐流的一生从来没有顺自己的心意过过。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宫人传来消息,说和亲的日子就定在冬至那天。
乐茗听到这个消息面上没有一点反应,反正对于北原那种长年落雪的地方什么时候回去和亲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要冷的。
北原使节来禾朝的时候,沈宴还在边境领兵出征,乐茗有时候会常常会在最高的那个望楼上看着边境的方向。
距离和亲的时间其实也不久,算算时间其实也就只有小半个月了,就这么短的时候沈宴也不可能会回来。
乐茗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明明之前互诉心意的时候沈宴都已经想好了,是真的要和自己一辈子在一起。
可她却就这么同意了和亲,连亲口和他说一句都做不到,想来之后也见不到了,这么一想想乐茗就觉得心口有一阵的难过。
如今宫内都在为了自己和亲而做准备,殿内一片喜庆之色,可乐茗却并不开心,她整理了一些物件打算带到北原。
可她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到最后也只是将之前沈宴亲自雕刻的木簪子握在手中。
这簪子原本还是有些粗糙的,但由于自己经常抚摸,到如今便是光滑一片,乐茗看着手中的簪子,依稀还记得当初沈宴送给自己这簪子时的模样。
他的手握惯了杀人的长剑,乐茗都能想象到对方手握小巧刻刀时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关是想一想她的嘴角便不自觉得牵起一抹笑。
可笑着笑着,眼角却突然滑下了一滴泪。
直到泪水滴落在木簪上时乐茗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是哭了,她将眼角的泪逝去,如此大喜的日子,自己不应该哭的。
但她就是有些难过,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能见到沈宴了。
冬至那天乐茗站在殿外回头瞧了一眼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地方,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瞧它了。
往后数年她不能再回到这里,她将和锦瑟姑姑的命运一样,为了两国的和平,牺牲自己的幸福。
乐茗微微叹了口气,最后深深得再瞧了眼这座安静的宫城之后,她缓缓回过头去,坐上了和亲的轿子。
这满眼都是刺目的红,乐茗现在觉得这红格外刺眼,她微微垂下脑袋,发间的琉璃珠顺着她的动作轻碰发出一声脆响。
乐茗看着手心握着的木簪子,她好看的眸子里不知道带着什么思绪,就这么木木得瞧着。
她瞧着簪子看了许久,手一遍又一遍得摸索着那朵小小的流云,在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低的,带着无限深情。
“我真想……再瞧上一眼……”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头缓缓底下抵上手心的簪子,双眼紧闭,眼角的泪却止不住得往下落。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千万根利刃一齐往心口上插一般,痛苦得险些不能呼吸。
而现在的乐茗也知道,沈宴不可能会来的,他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境,就算知晓自己今日就要和亲北原,也不可能会赶得回来。
她明明都知道,也真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这般难过。
乐茗有时候会指责上天为什么会如此对她,对两情相悦的人总爱将其拆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喜乐突然就停了,接连着突然传来人群嘈杂的声响,看这模样,倒想是有人来砸场子的模样。
“公主……”外头被人群推让不停得宫女花费大力气回到轿子边,朝坐在里面的乐茗断断续续得说道:“公子……是沈公子来了!”
侍女说完这句话后便被人群推到了最后边,而长公主在听到沈公子三个字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眸子直视着前方,久久得,还没有回过神来。
而下一秒她便撩开轿帘往下走,一袭嫁衣如火,而在茫茫人海之中,她的目光自始至终便只剩下那高头大马上的人。
“六郎!”
乐茗就站着轿子前看着前方高头大马上的人,他一身银甲未卸,上头还沾了点点血迹,平常总是染着深情的眸子此刻里头只剩下凌厉的光。
他手上的长剑有血,正往下滴着血,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雪落在他的肩上,脸上,而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映在自己。
这是乐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宴,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王一般,浑身都带着死亡气息。
他长剑一杨,声音不大,可浑身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动上半分。
“我看今日谁能带她走!”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周围人不敢动上半分,而他则坐在马上,一步步朝乐茗的方向走去。
直到沈宴就这么站在乐茗面前,那些护送的侍卫也不敢动上半分,沈宴此刻散发的气场太过于庞大,压得让连呼吸都不顺畅,那是在战场上厮杀数年才会有的气场。
仿佛那些侍卫真的上前阻止的话,那沈宴手里的长剑会毫不留情得划破自己的脖颈,便只能这么眼睁睁得看着他走到长公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