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茗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脸上的泪早已经被风所吹干，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平静得看着他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对方应当是快马加鞭赶来的，刚巧在自己出城门的那一刻见自己最后一面，此刻的沈宴说实在话还是让自己有些害怕的。

他毫不掩饰得就这么释放出自己浑身的杀意。

沈宴的马在离乐茗一段距离停下，他瞧着乐茗此刻的模样便将刚刚释放出的杀意收敛了些，自己方才一时情急，一想到乐茗要离开自己去那什么北原，沈宴便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阵无名之火。

明明说好等他三年的，却没想到这北原会突然派使节前来说要和亲，而且还是点名要乐茗。

禾朝的公主那么多，那北原的帝王又怎么偏生就选中了乐茗。

他越想便越气，倒是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将威压都释放了出来，他直接就从战场上来，如今这副模样想来应该吓到对方了。

这么想着便立马收敛了心神，翻身下走到乐茗的面前，眼前的姑娘身穿着大红的婚服，上头的刺绣精妙得很。

虽然自己知道长公主的婚服是由熙昭内数十名绣娘经过一整年的刺绣才能完成的，可没想到第一次见的场面会如此情况。

沈宴以为乐茗身上的这件婚服应该会留到和自己大婚那天见，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她还是这般美，大红的衣裙衬托着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对方就站在这雪地里，好似一朵盛开的红莲，明媚而张扬。

沈宴想伸手触碰这朵红莲，可一伸出手的时候才发觉在自己的手心里沾了血，血腥味浓重得在这雪天中都不能消逝，仿佛刻入他的躯体一般。

最后伸出的手还是没能触碰到乐茗的肩膀，此刻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触碰这朵圣洁的红莲。

沈宴将手缩回，看向乐茗的眸子里染了十分深情，他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下，“我知道和亲并非公主所愿，只要是你不愿的，我都能带你离开。”

他看着乐茗的表情，对方冷漠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他心里突然就一阵慌张，当初在雪原被困上几天几夜时都没有像此刻这么害怕过。

乐茗的表情好似告诉自己这一面是最后一面般。

乐茗没有说话，沈宴顿了下又再次小心翼翼得开口说道：“和我一起离开好吗？我会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此后再也没有人会让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

乐茗看着沈宴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仿佛有一根银针来回戳般难受。

沈宴的话自己是心动的，她也知晓对方身份不一般，只要自己的一个点头，那么他便会抛弃已有的功名利禄和自己一起远走高飞，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正因为知道，乐茗才更不能同意，沈宴可以为了自己放弃这名利，可她却不能弃禾朝百姓于不顾。

若是自己这么一逃，那禾朝和北原便注定会有一站，自己不能这么任性，就为了自己的一时任性便将禾朝的百姓弃之不顾。

这是自己身为一国公主该做的事，这也是她的命运，所有自己不能走，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沈宴离开。

于是她看着沈宴的眸子，斟酌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沈将军能来亲自送我出嫁，我真的很开心，但你刚刚的那话已经越矩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只当没听见，将军还是回吧。”

乐茗说的这话冷漠而疏远，这句话让沈宴难过的同时她自己也不好受，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她身上的重担太重了，命运总是没有给她应该承受住的。

沈听到这回答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说出这种话来，明明在一起的那两年他们关系那么好，整个禾朝的人都知晓。

不过才短短几个月，明明再熬过这个冬天他就能回去向陛下赐婚，却没想到一切会变得如此之大。

“你……是真心想要和亲？”

沈宴看着乐茗的眼里神情乱得很，他眉心紧皱，在沉默上许久之后最后还是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乐茗不敢再看对方的眸子，她垂下头发间的琉璃珠相扣轻响，她的声音很轻，但听在沈宴的耳中却比这冬日的雪还要刺骨上几分。

“是。”

她说。

“我是真心要和亲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