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她去了一个湖边，瞧见之前和自己一同下山的兰花妖，正躲在一处湖泊便哭泣。

那时这兰花妖同她感情好，刚下山时还会时不时聊上几句，后来听说她寻得一个良人，彼此成婚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如今还是多年来头一回见面。

“今夜是月夕节，本应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垂泪？”柳瑶瑶朝前走了走，撩开快半人高得芦苇就走到她的身旁，瞧着她正蹲在地上，哭得肩膀直抽抽，看起来好似格外难过的模样。

那兰花妖听到声音便立马用袖子将眼泪给擦了擦，但也没有回头瞧瞧柳瑶瑶，只是啜泣了几声，缓缓道：“今夜是夫君过世的第三年，我瞧着这月亮太圆，内心突然酸涩非常，便到我同他初遇的地方哭上一哭。”

柳瑶瑶和她的联系少，这些年也不知道对方的夫君居然已经过世了，对此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便也蹲下/身子和她紧挨在一块，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斟酌了下后，最后也只是说出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来。

“或许哭出来会好受上许多。”

这声干巴巴的安慰其实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柳瑶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昔日好友此刻需要的并不是不切实际的安慰，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罢了。

“我和夫君相依相伴十载，我以为能一直这么下去的，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走得这么早。”灵兰靠在柳瑶瑶的肩头，瞧着夜幕上的那轮圆月，眼泪又止不住得往下掉。

柳瑶瑶没有说话，她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安安静静得听着她的叙述。

灵兰嫁给的人她当初是知道的，是南方来的商人，来熙昭开了家书局，长得清清秀秀的，说话语气也是温柔得很。

他们在成婚的时候柳瑶瑶也去参加了，依稀还记得二人站着一起时的模样，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对璧人。

她还记得他们彼此对视时眼底的爱意，仿佛都要溢出来一般，那时的自己瞧着也是心生欢喜，想着自己何时才能碰到一个如此爱自己的良人。

这些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一般，柳瑶瑶没有想到，居然一晃眼便过去了十年。

灵兰的夫君是患病去世的，就在三年前的今日，期间灵兰也找过不少药材来为她的夫君治病，但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没能救回来。

柳瑶瑶听着她的哭诉，内心也难过了起来，揽住她肩膀的手紧上一紧，此刻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陪伴在她的身侧。

将话都说出来的灵兰内心也好受上许多，在夫君过世的三年间，她年年都会来在片湖边哭泣上一会。

夫君走时才刚刚过三十五，灵兰因为自己是妖，这些年的样貌依旧保持在十八岁少女的灵动，夫君在时还能说是保养得好，可夫君走后却再也没有理由了。

她怕再多生事端，便伪造殉情的假象，但其实这些年她一直都守在夫君的墓前，日日如此，也只有在实在是思念的，才会来这片湖边。

她靠在柳瑶瑶的肩头，伸手触摸眼前的那一片芦苇，眼圈红上一圈，低声道：“瑶瑶，若是可以你千万不要爱上人类，不要再走我的这条老路。

“这思念太长也太重，我有时候常常会想，是不是当初我不强求这些，往后的日子会好过上许多？”